我拎着包好礼物的小袋子晃进唐双的服饰店。
「甜甜姐。」
「甜甜姐好。」
「甜甜姐你来啦。」
「甜甜姐喝水麽？」
一群漂亮姑娘外加一个年轻小夥冲我恭敬的点头打招呼，弄得店里看衣服的客人都一个劲儿回头看我，想说这哪来的大姐头这麽有派儿。
说实话，我挺享受这种感觉的，谁年轻的时候没个蛊惑仔的梦。都是妖精训练的好啊。
「你们包子哥呢？」
「甜甜姐，我们老大今天还没来。」听听，这称呼多带劲。
「没来？噢。」扑了个空。这家店最大，唐双通常都是在这家店面呆着，我也就没给他打电话，就这样贸然跑来了。
「甜甜姐找老大什麽事？」
「没什麽，就是给他送点儿东西。」
「老大现在应该在上……」
我听着跟我汇报的姑娘「诶哟」一声扭了一下腰，像是有人掐了她一把。我擡头看她，还有她背後刚巧走过去的另一个店员。
小姑娘强自微笑着继续，「……上网吧。不过老大通常关门前会过来看看的。」
他店里有wifi，为甚麽要出去上网？
我看看表，距离关门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甜甜姐，您要在这里等老大麽？」
说实话，在步行街上走了不少路，我这个常年对着电脑的人，腿脚退化的异常严重，着实累了。
「我去办公室坐会儿吧。」
「成，甜甜姐喝点儿什麽？」
「来瓶水就行。谢谢。」
「甜甜姐，您客气。」
所谓的办公室，也不过後面货仓的一个角落，薄薄的墙板搭的一个四方格子。唐双在这里下个单，算个账，勾搭个姑娘什麽的。放着一台电脑，可以玩游戏，还可以上网……
这妖精不一定又跑哪儿疯去了，真难得他整天没正事儿，这几间店倒顾得还不错。有一次碰到他坐在文化广场上看年轻姑娘，据说是在采风，了解流行趋势，吸收新鲜灵感。我说他采风也去点儿有品位的地方，例如法国意大利什麽的。他说那些所谓的时装不是给人穿的，他追求贴近生活的感觉。你看他整天没溜儿，其实他真想做什麽事儿的时候，挺能下心思的。
我坐下的时候动作太大，碰到了桌上的鼠标，原本暗着的电脑荧屏亮了起来。桌面是一张像素不太高的照片，应该是手机拍的。照片的主角赫然是我。
照片里的我坐在沙发上，光着两脚踩着茶几，双手搂着膝盖，裙子有点儿走光，好在小腿刚好挡在重要部位。我扭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眼神专注，嘴角微微的弯着，笑得有点儿傻。
我在心里偷偷问候了一下唐妈，这小子什麽时候偷拍的我都不知道。这麽挫的照片这样堂而皇之的放在桌面上，我老脸都丢光了。
我动手换桌面，顺便找到了放照片的文件夹。我一张一张翻过去，看起来都是同一天拍的。看着看着，我渐渐回忆起来那应该是我某年的生日聚会。不过大部分照片的主角都不是我，而是唐双。看来摄影师另有其人。
都说从照片能看出摄影师拍照时候的心情以及摄影师和被拍人之间的感情。当我看到一张我和唐双的合照，构图严重跑偏，唐双稳居中间，我的整个肩膀被切掉，可他另一边空荡荡的能再站一个人。我果断推测出，摄影师不是个女人就是个同性恋。
我把那张合照切整齐，只剩下我和唐双凑在一起的大头。照片上的唐双状似微醺，半侧着脸，微笑的看着旁边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冲着镜头傻笑的我。
像素有点儿低，让他眼中的光走了形，看起来，有种暧昧的意味。
我掏出手机，收了。
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墙，「甜甜姐，你的水。」
我回头，楞了一下，是米雪。
「米雪，你怎麽来了？」
她是唐双找的平面模特，只是偶尔给唐双拍拍下一季的服饰照片。平时她有自己的工作，跑展场，跑活动，做做什麽什麽宝贝什麽什麽游戏的代言。
她很漂亮，身材也好，但是死心眼，看上了只没用的妖精，为了唐双没少推掉别的工作。她不给人家厂商机会人家厂商也不给她机会，这一行里年轻漂亮的姑娘多了，她再漂亮拍广告也只能当个背景里的群众演员。
「我来拿拍照的衣服。」她把矿泉水瓶放在桌子上。刚从隔壁便利店冰箱里拿出来的，水瓶的腰部被美女的手握过，浑身都是汗珠。
「甜甜姐，我能跟你谈谈麽？」
她是个执着的姑娘。
妖精後来自己承认了，那天早上是他把米雪从我家赶出去的。无论他的话能不能信，姑娘面子上肯定不好过。
那个妖精从小给女人惯的，难免会喜怒无常。现在的姑娘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捧着供着的千金，有几个受了他的气还会回头理他的。可他为别人心烦喝醉了，米雪还是第一个出现在他的身边守着他，不离不弃的。这姑娘对唐双的心思不浅。我要真是唐妈，我就喜欢这样的媳妇。
可惜我不是。
於是我说：「去对面的咖啡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