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一段没希望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麽?
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霸占我多半张床的这只半死不活的妖精。看了一会儿,觉得还不够,我把脸凑过去,就着台灯昏黄的光端详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即使皱着眉头,即使面无血色,依旧是那麽好看。真想趁他没意识狠狠蹂躏他。
同样都是眼睛鼻子嘴,这些人都是怎麽长的。妖精,神仙,神仙姐姐,甚至米雪,为什麽我身边的人都长得这麽打击人。
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轻轻的吹着我的刘海。还好,妖精没死,永远活在我心里。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秀丽的眉眼,那挺直的鼻梁,那起伏的唇瓣。他的嘴唇出乎意料的柔软,和他接吻应该是件很享受的事,而且他经验那麽丰富。
他用这张嘴对别的女生说过多少甜言蜜语,就对我说过多少不中听的话。其实他对我也算是挺特别的对吧,因为好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他跟大伟他们也没好话。
可再特别又有什麽用。他不把我当外人,却也没把我当内人。
他只把我当一个比普通朋友再亲近一些的那样一个人,或者可以说是,亲人。
跟亲人谈恋爱,会很怪吧。
如果他以这个理由拒绝我,我想,我会理解。
想要站起来,偷袭的爪子却被人抓住,按在嘴边。被当场抓了一个现行,我心脏猛烈的一阵抽动,讲话都结巴了,「唐……唐双……我……」
手掌下柔软的嘴唇嚅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醒来的迹象。诈屍啊,吓死我了。
抽了抽手,没抽动。我略用了点儿力,梦里啃猪蹄的人不乐意了,猿臂一捞,直接把我抡平在床上。
我听见自己的骨头「嘎吧」一声,然後脖子後面一阵热流涌过。
我静静的躺着没敢动,心想不能吧,我还不到三十呢,好多事儿还没机会做呢,例如骑单车环游世界,例如找个男人结婚过日子,这要是颈部以下瘫痪了更嫁不出去了。而且这个罪魁祸首还不一定能负责任。酒醉意识不清,你偷袭不成,人家正当防卫。
最後,我没瘫痪,我躺在妖精身边迷糊过去了。
这虽然是第二次在他怀里醒过来,但是依然值得纪念。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过夜。
小时候倒是经常一起睡午觉,但那时候唐双还没上高中,不算数。
这就算同床共枕了,千年修来的。脑子里配合的响起百合版的白娘子主题曲。千年等一回,好不容易等来的,可惜什麽也没发生。
我背对着他躺着,脖子下枕着他一只手臂,腰上搭着另一只。
我不敢动,不只是怕昨天拧了脖子今天发现身体动不了,还怕万一他醒了我不知道要怎麽面对这麽暧昧的状态。
身後的呼吸听起来很平稳,丝丝缕缕的吹着我的後脖颈,痒痒的。
我伸直了自己的右手臂,刚好跟我脖子下枕着的胳膊露出来的部分一样长。他个子高,胳膊平时看着挺细的,用我的一对照,才发现男人和女人尺寸的区别。他的小臂大概比我小腿细不了多少。
妖精的皮肤看起来比我还白一些,泛着淡淡的光泽,毛发浓密,肌肉线条流畅,皮下有蓝色的血管,蛇一样蔓延。他的手也好大,骨节明显,靠下的一段指节还有几根毛。指甲方正,修得是很专业,指缘都切的很整齐。我记得他店里的薇安以前是美容院的,他那麽会做手部按摩,应该也是跟她学的。
我也应该经常去做做手,在实验室里太干,又总忘记擦护手霜,手关节的纹路都多了许多。过了二十五岁之後,偷懒不保养隔天就能看出明显差别。唉,老了。
我还在伤感,不急防右手被人握住。还没来得及甩开,妖精的两只胳膊往回一揽,把我抱了个满怀,我的後背紧紧的贴上他的胸膛。
他把头埋在我肩膀,带着浓重的鼻音呢喃着,很不确定,「甜甜?」
还成,酒醒了,没叫错名字。
我用自由的左手尝试掰开他的束缚,显然不成功,於是用脚踩着床挣紮,「放开我。」
他左腿一擡,直接压上来,一劳永逸的压制了我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