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掉两块慕斯蛋糕,叼着一根棒棒糖,振奋了精神。
甜食让我心情愉快,对着一屋子的狼藉也不肝儿颤了。
我哼着歌,走来走去收拾屋子。小狗喝完了奶,带着一缕打湿的山羊胡子在我脚边转悠,姿态表情和当年的某只小跟屁虫如出一辙。虽然我从小不大待见狗,它这模样有点儿白痴有点儿呆,太萌以至於我对它烦不起来。
洗衣机里有昨晚洗完没拿出来的床单,像一团梅干菜,我拿出来丢在一边打算等会儿再处理。
小家夥看到地上的那一坨自觉地跳了上去,轰了两次没轰走。我心想它这麽喜欢干脆送它垫窝好了。我真腐败啊真腐败,几千块的寝具给狗垫窝。我学着妖精的口气对自己说,我乐意,我乐意,千金难买我乐意。
我拾荒一样捡了两筐妖精的臭袜子,内裤,T恤,衬衫,牛仔裤,挑挑拣拣丢进洗衣机。这男人在外面多麽光鲜靓丽,回家蜕了皮就现原型了。他是蜈蚣精啊,有多少只脚,怎麽这麽多袜子,而且各具形态,摆一起可以弄个雕塑展。
我站在洗手台前搓唐双的花花四角裤,擡头看到镜子里头发蓬乱还没来得及整理,满手泡沫的女人,越看越伤心。我也不是他妈,不是他女朋友,我为什麽要为他做这些只有老婆才会做的事情。当老婆的还能扯着奸夫淫妇的床单讨个说法,我呢,只能拿去垫狗窝。
他自己有地方住为什麽非要跑我这里逍遥,就为了我这个免费的老妈子,还不用怕缠着他不放。
我何苦哀哉,我又不是真的没人要!
我把四角裤丢进水池,站在基本恢复原样的客厅里给神仙打电话。
「田小姐请稍等,Dr.Chia正在帮客人做检查。」接电话的是前台的护士小姐。
我正想说,算了,不打扰了,回头我再打,反正我也没什麽正事,神仙的声音已经响起,透过电波传来,一如第一次去他那里补牙的时候,哄小孩子一样,格外的轻柔:「甜甜,起床了?」
简单的一声问候,让人通体舒畅,我的声音也跟着温柔起来,「早就起了。」
「昨晚睡得好不好?」
「还不错。」没有做梦。
「少吃点儿甜食,对牙不好。」
我从嘴里拔出棒棒糖,挺直身体。神仙有千里眼麽,他怎麽知道我在吃糖。
一阵沈默。
「甜甜,病人在等我。你有事麽?」
「噢,对不起,打扰了,你去忙吧,我没什麽事。」
「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是提问,不是命令,不是请求,淡淡的提议,仿佛随口说说,却让人下意识的应允了:「好。」
「七点半,我忙完了回去接你。」
「嗯。」
「吃完糖记得刷牙,不想刷,至少要漱口,知道麽?」
「嗯。」
「乖,等我。」
挂了电话,我使劲儿的嘬了两口棒棒糖。柠檬口味,酸酸甜甜。
是谁说过,女孩子生下来就该是让人哄着的。被人当孩子哄的感觉真好,会上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