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最不应该的,就是让自己爱的女人为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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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皮的靠垫湿嗒嗒的贴着脸很不舒服。我用毯子擦了擦上面的水渍,起身去洗脸。
我一直心思不在正经处,对着镜子才发现白天的妆还没有来得及卸,睫毛膏虽然是防水的,被我的手蹂躏过,也有点儿不堪入目。
我拿棉巾沾了卸妆油慢慢的擦,擦掉自己精心描绘的面具,露出下面暗淡平凡的面容。
不得不承认,和米雪她们比,我的确是太不起眼了。
美女也不见得五官就多麽的突出,说不定拆开来也数的出缺陷,可人家骨子里就透着「美女」的气质。我眼睛挺大,鼻梁够直,嘴巴算小,脸蛋也够尖,可怎麽看也看不出「美女」这两个字。
自信,要有自信。我一边往脸上拍夜间修复菁华一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田全,你比她们谁都有自信的本钱。信凤姐,得永生。
一出洗手间,我就被像只幽灵一样站在客厅里的黑影吓了一跳。我的肢体总比脑子慢一拍,还没来得及尖叫着逃跑,我已经认出那就是打击我自信心的罪魁祸首。
他穿着一件纯棉的白T恤,背後有字,是我们公司搞活动的时候发的,统一的三个X特大号尺寸。我喜欢它够软又够大,能遮到膝盖,平时都拿来当睡衣。他穿上长短倒是挺合适,下摆露出他花花绿绿的四角裤,两条毛茸茸的长腿,赤着脚。
看一个异性穿着自己的衣服,那种感觉挺奇妙的。不知道男人看女人穿自己的衬衣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大半夜不睡觉,梦游呢?」我压着嗓子问。
幽灵的酒还没醒透,有点儿迷糊,缓缓转过头来看我,动作慢的我都开始怀疑,他脑袋会不会在脖子上转超过180度。
「我渴了。」
比我高一头还多的大个子,怎麽一喝醉就看起来跟个小男孩一样。一双眼睛映着窗外路灯的灯光,闪的那叫一个单纯。
我屁颠儿屁颠儿去厨房给他倒水。
端着水回来,他已经不在原本的地方了。我瞪着眼睛在黑暗里寻觅了一下,才发现黑影正裹着我的毯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团成一团。
还真给我装起可爱来了。
「喏。」我把水杯递给他。
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像刚从撒哈拉回来的旅人。
「还要麽?」
他摇头,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拍了拍他右边的位置。
我犹豫了一下,坐过去。
他把毯子抖了抖,将我也裹了进去,胳膊从後面绕过我的脖子,拉紧毯子的一角,掖好。
他的手臂贴着我的後颈,热哄哄毛茸茸硬邦邦的,我觉得有点痒,歪了一下脑袋。但他似乎没有撤走的意思,掖好了毯子,就顺势搭在我肩头。很自然的那麽搭着,跟搭在椅背上一样,没什麽特别的感情和意图。
其实屋子里也没有那麽冷,用不着裹这麽严实。尤其身边还有他这个恒温暖炉不断辐射的体温,热气被困在毯子里,烘烤着我,烤得我浑身发热,很快就出汗了。
我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麽。这样沈默的肩并肩坐着,有点儿诡异,更有点儿尴尬。
窗外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闪了一下。我还没想好怎麽开口,他的左手突然伸了过来,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向他,「眼睛怎麽肿了?」
「有麽?」装傻。
我总不能说他跟米雪在屋里哈皮,我一个人在外面哭吧。慷慨了再小气,这太丢份儿。
他背着光,看不出来脸上什麽表情。捏着我下巴的手另外三根手指在我脖子上轻轻的打着圈。我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麽,我只是淡淡地推开了他的手。
我不喜欢他对我像对别的女生那样暧昧,虽然我总在心里问他为什麽不让我当他女朋友。
听起来有点儿矛盾。
我希望他对我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可他已经对我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了,例如他从来不叫我做他女朋友。
又是一个死循环。
我什麽程序都能写出来,偏偏感情这码子事儿撸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