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遺留在心底的淚》 — 《4》四劍客

二年三班的教室,难得在午餐时安静,因为今日教室多了两个人,两个轰动全校女生的人。

班上所有女生都收起平日的三姑六婆样,静静的、偷偷瞄着那刚好可以打一桌麻将的四人。

「佳音,你不觉得今天班上好安静吗?」婷琳小小声的在佳音耳边说着,她记得班上中午应该会很吵闹的,怎麽今天安静的好怪。

「别理会她们啦!我跟你介绍,你右边的是蠢蛋,叫做许聪颖,而另一个是……。」佳音拿着筷子,指着她正前方的聪颖,正准备介绍她左边的凯翔时,婷琳打断了——

「我知道,你昨天有说,他叫……凯翔,陈凯翔,对吧。」婷琳微微的笑着,礼貌性的对凯翔点了点头。

凯翔听见她还记得他时,他觉得自己开心的想飞,没想到自己名字由婷琳念出来是如此好听。

「你别顾着笑,也说点话啊!」佳音看见婷琳被凯翔笑的有点尴尬,她在桌下偷偷踹了凯翔一脚,要他别像个色狼一样盯着人家瞧。

「喔。那个……你好。」凯翔突然像是个孩子,笑的稚气又腼腆。

看见他的表现,聪颖跟佳音都摇着头,他们实在不敢想像,一直能滔滔不绝说出一大串话道理跟理论压死人的凯翔,竟然只吐出这样对话,真不知道他平时看的文章跟诗词到底读到哪了。

「你不用那麽拘谨,自然点就好。」婷琳红润的唇上扬时,凯翔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让他呼吸困难。

「蠢蛋,你们刚去训导处做啥?」佳音实在受不了凯翔那只会笑的嘴,要是在不找点话题她一定会消化不良的。

「喔!没什麽。因为已经高二了,学校想问我跟凯翔的求学志向。」聪颖耸耸肩,他其实被叫到训导处时,他还以为自己偷翻墙出去的事情曝光了,结果竟然是问求学问题。

「求学?这不是应该是教务处的事情吗?」婷琳的细眉微微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闪着茫然的讯号,随後转头将便当里的豆腐夹给佳音,因为她知道佳音很喜欢麻婆豆腐。

「好像是教务主任出差,要训导主任帮忙问的吧。」凯翔看着婷琳细心的举动,他打从心里更是喜欢眼前的女孩。

「那……婷琳,你这礼拜天有空吗?」凯翔停下一直缓慢动作的筷子,他带着害怕又带着更多的期待心情看着婷琳。

「这个……我礼拜天要跟佳音一起出去耶。」婷琳先是抬起头,清澈双眼眨呀眨的看着凯翔,想了一下後才尴尬的对凯翔笑。

「是喔!那……我能一起去吗?」他其实知道这礼拜天,她跟佳音约好要去逛唱片行,佳音说如果他想跟,得自己亲口问婷琳会比较有诚意。

「这……如果佳音说可以那就可以。」婷琳有迟疑,因为她只想跟佳音一起出去,不想有太多人。

「……佳音?」凯翔难得将视线由婷琳身上移开,转至佳音的脸上。

佳音望着他满脸的期待,她除了点头、除了说可以外,她还能说什麽呢?

「拜托!你跟我交情还有啥不可的。」佳音灿烂的笑着,中午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静静洒落在她的身上,更增加了她笑容的光芒。

婷琳着迷般的看着佳音的笑容,她忍不住微皱双眉,有股难过从心里窜出,她总觉得今天的佳音,有种淡淡的哀伤。

凯翔看着婷琳微皱眉心,心像是有人偷偷扯动一般,让他抽痛了一下。他也忍不住锁起浓眉,收起笑脸,静静想着。

一直安静的聪颖看着佳音像是蜡烛用生命绽放光芒一样,他知道佳音正用她的笑容掩饰她的痛苦,她只希望她的付出,能换给她所爱的人一丝开心与幸福。

「难道她都不想想自己吗?」聪颖突然觉得自己好气佳音,气她这样的懦弱,更气自己什麽都不能做的无能。

佳音像是感觉到聪颖的心声,她看着聪颖满是心疼的眼神,淡淡的对他笑了笑,眼里除了无奈,也只剩下痛。

但她知道不会只有她自己一人痛,还有个人比她更难过、比她更难熬,那就是一直对她付出的聪颖,一个真的是『蠢蛋』的家伙。

中午的饭局,四人各自有不一样的心境,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中的疑问,欢笑成了宁静、愉悦变成郁闷。

从这天起,铁三角变成了四剑客。

**********

礼拜天的早上十点,在四个住处,四个人有着四种心境。

凯翔哼着曲子,站在镜子前面,检查自己的穿着是否恰当,会不会有些失礼,直到他满意的点着头,在拿起背包将面纸、手帕、钱包跟手机都放进去。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他才打开房门下楼吃已经凉了的早餐。

「翔翔,你今天怎麽那麽开心啊?」凯翔的母亲——王桂梅将桌上的面包放进烤箱加热。

「咦,会吗?看的出来啊!」凯翔将背包放在客厅後,才走进厨房坐在餐桌前陪母亲闲聊。

「怎不会,还穿的那麽帅,跟妈说,你要跟谁约会啊?」王桂梅坐在凯翔一旁的位子,握着他的手,开心的展着笑容问。

「没有啦!就跟聪颖、佳音和佳音同学出去逛逛而已。」凯翔难得的腼腆,让王桂梅笑的更开心了。

她从十八岁嫁给了凯翔的父亲陈建达,二十岁生了凯翔,这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看见凯翔笑的那麽像是个孩子。

从小过分聪明的凯翔,就像是个小大人,做什麽都自动自发,对事物的兴趣总是淡淡的,只喜欢窝在书後面,不断的啃书本。

照理作为父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孩子能聪明乖巧、不会让人担忧操心,可她跟建达更希望凯翔能像个孩子一样,让她们有当父母的感觉。

还好在凯翔四岁时他们又生了个女儿欣如,这才让他们多少有了做父母的趣味,但今天看见儿子如此生动的样子,王桂梅真的开心的想冲出门跟四周邻居分享这份开心。

「你喜欢……佳音的同学?」王桂梅起身将以加热好的面包从烤箱里拿出,顿时厨房散发着面包香。

「这……你怎会猜是佳音同学,而不猜是佳音呢?」凯翔吃着热腾腾的面包,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润。

王桂梅摇着头,笑着自己儿子向来聪明的脑袋瓜竟也会有停摆的时候,以往他一定会回:「我没有喜欢的人。」

「你跟佳音从小到大,你们出去也没见到你这样开心,要是你是兴奋要跟聪颖出去,那我跟你老爸只好默默支持你,但我想你应该没有那样性向,所以……会让你这样『异常』,一定是我们没见过的人罗。」

王桂梅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柳橙汁给凯翔,看着他红通通的脸,低头猛喝着柳橙汁,她除了笑,也是满心期待着自己孩子的成长。

「妈,你不会反对?」凯翔本以为爸妈会反对他这时间喜欢上人,怕他会耽误了课业。

「妈怎可能会反对,晚上你回来你爸跟你妹一定也会很支持你的。」王桂梅拍拍儿子的肩膀要他别太多心了。

这小孩没有太大缺点,唯一最严重的大概是容易多想的性格了。

「嗯,那我要出门罗。」凯翔拿着纸巾擦拭了嘴角与手指,开心的离开厨房到客厅拿背包。

凯翔满心期待的踏出家门,他决心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

婷琳将及肩的长发,梳成公主头再系上佳音最喜欢的淡黄色发带,这是佳音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一直都被她当成宝贝一般呵护着。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思考身上这套米白的佯装搭配鹅黄色的手提包,会不会太怪异。

在镜子前反覆照过五六次,她才满意的展开笑容,看着自己的脸,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麽——「啊!耳环。」

婷琳赶紧在梳妆台上的饰品盒里翻找着她最喜欢的耳饰。

「呼,好险!差点就忘记要带这个耳环了。」她满是幸福的将耳环带上。

这是一个翅膀造型、中间镶着黄色水晶的耳环,是佳音高一圣诞节送给她的耶诞礼物。

再次站在镜子前,婷琳左看右看後,确定自己装扮真的没有问题,她才打开房门,跟管家交代晚上才回家後就出门了。

她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因为她最喜欢跟着佳音出门。

**********

聪颖骑着脚踏车,听着音乐往凯翔家的方向前进,他本来昨晚想去找佳音的,但又怕自己会越矩,所以放弃。

可他知道佳音一定很难过,这几天他一直不断思索着,自己究竟能替佳音做些什麽,最後,他发觉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熬。

——或许,他在期待佳音会在最後选择他。

毕竟,凯翔现在喜欢上别人了,他不用在等佳音告白後,才能破解铁三角的情况。

望着曲直的路,聪颖忍不住叹着──「但,她几时才会彻底放弃凯翔,选择他呢?」

他选上了一条,不知最後终点的路,选着了静静等待。

**********

佳音望着窗外的阳光,今天的天气好得不得了,实在太适合出门了,但她的心情却正乌云密布着。

从早上六点醒来後,她不知有多少次拿起电话,想要告诉婷琳说她不想去了。

可每当她想起凯翔兴奋的脸,不断问着她——婷琳最喜欢什麽颜色,问她该穿什麽出门比较好。她实在不想伤害了他、毁了他的期待。

她无奈地望着天,「如果凯翔是因为要和我出门才这样开心,那该有多好。」

但她知道,她一直期待的希望、一直期待的结果,不会出现了!

因为她没抓住机会、没有积极的抓住机会,她选择了一条懦弱的路,注定了她失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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