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乌云中透露出一丝阳光,湿滑的地表证明了刚刚下了一场雨,微风从窗户外吹入,我的发丝随着吹了起来。
一手将头发压下,看向窗外。「放晴了。」露出微笑,随後转身。
空无一人的学校感觉真安静,比起大家吵吵闹闹,我比较喜欢现在这样,一个人。我一整天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安静、不喧哗,最重要的是一个人。
每天我都会等到大家都回去以後才走,并不是没有朋友,而是她们找我一起走的时候我会婉拒,因为每天放学我都有固定行程。
她们也不怪我,其实有没有我都没差,她们人那麽多,形式上问问而已。何况,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较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她们什麽都不懂,不懂我在想什麽,没有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以前有一个,但他已经不在了;而现在也有一个,就是苍穹咖啡馆里美丽的面瘫老板娘——寻琳姐。
我每天的固定行程就是去苍穹咖啡馆喝一杯Latte,刚放学时人很多,但这个时候去就不多人了。通常我是点杯Latte坐在店里最偏僻的位置到打烊,不是我不多点,我有钱又不是没有,是寻琳姐只准我喝一杯咖啡。
现在该是我去喝咖啡的时候。
迈开步伐,我往楼下走去。
「碰——」
走到楼梯口,好死不死被一个不长眼的撞到。
「痛……」我一手捂着头,另一手支撑着身体,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通常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在学校的呀!
「没事吧?」一个声音响起,是男生的声音。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男人,长度到脖子的头发,挑染深蓝色,左耳上挂有闪亮的三个银色耳环,右耳两个。温柔的嗓音加上帅气的外表,任谁看了都会迷上吧。
他没有遵守校规,学校规定是不能染、烫的,不过我没资格说他,因为我前不久才去将我那及腰的头发挑染成酒红色,而且丝毫不逊色的,我的耳洞总共有九个,左五右四。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要拉我起来,我看了一下他的手。「不,不用了。谢谢。」拒绝他要拉我起来的好意,我迳自站了起来。他似乎对我的拒绝感到惊讶,看来没有女生会放弃这个机会。
他愣了一下後将手收回。「抱歉,通常这个时候没有人,所以我才用跑的。」
我也以为这个时候没有人,但却冒出了你,把我一个人的宁静都打坏了。
「没关系。」我礼貌上的微笑。
他看了一下我胸前的学号,对着我说「学妹,这麽晚了怎麽还在学校?」
干你屁事。我心里滴咕着,随後才想起他说了什麽。学妹?他是学长?我怎麽没有印象?不过就算我看过他,我还是会没有印象。
我的记忆力可不差,但不会记住我认为不重要的,选择性记忆。
「那学长呢?你应该已经回家过了吧。」虽然还穿着制服,但书包不在身上,应该是回学校拿东西,问题是,拿什麽?
「我来学校拿吉他。」他笑着说。
长的帅又会乐器,像这种人应该是风靡人物吧,我怎麽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真的记忆力这麽差了?
「那……吉他呢?」看他两手空空什麽都没拿,可是他却是从楼上跑下来的,真怀疑他刚刚上去的用意是什麽。
「啊——在教室啦!」他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向楼上跑去。
……天兵。歪着头看他跑上去之後,我继续往楼梯下走去。我可还没忘记我的目的地是要去苍穹。
走在路上抬头看天空,刚刚的阳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云层,看来过不久又要下雨了。心想着天气变化怎麽这麽无常,脚步渐渐加快,过不了多久,苍穹咖啡馆的蓝色招牌出现在我面前。
咖啡馆位於隐密的巷子内,但却不影响客源,客人依旧很多。
我推开门走进馆内,清脆的风铃声伴随而来。寻琳姐抬头看到了我,「你来啦。」虽然寻琳姐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听的出来是开心的。
我以微笑回礼,寻琳姐接着说「今天比较晚喔。」
看了一下店里的时钟,今天晚了十几分。「刚才撞到一位学长。」一位天兵的……
「没事吧。」寻琳姐的话语中透露出关心。其实,寻琳姐比我的家人还要像我的家人,这也是我为什麽喜欢待在苍穹的原因。
反正回家也只有我一个人,那麽大的房子真是令人空虚。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她点了点头继续说。「今天要喝什麽?一样Latte吗?」
我露出了苦笑,开口。「不了,今天……给我一杯黑咖啡。」
寻琳姐像是了解了什麽,嘴里呢喃着。「对,今天是五月二十号……」然後就低下头去冲咖啡。
我走到店里最偏僻的位置坐下。其实这里看出去的风景是最美的,只是没有人了解……
不久後,寻琳姐送来了黑咖啡,交代了一句「你也该忘了。」之後,走回柜台。
来到苍穹、认识寻琳姐,都是两年前的事情。
五年前的五月二十号,我认识了他。小五,班上的转学生;两年前的五月二十号,他离开了我,却在那天我来到了这。
那天是个下雨天。
那天早上,你跟我别离。没有哭,只是转身,然後远离。拿着伞,我独自一人在路上乱逛,偶然的契机下我来到了这。
看着蓝色的招牌,上头写着苍穹咖啡馆,毅然决然之下,我走进店内。风铃声响起,我看了看里头不多的客人,也许是因为时间吧,虽然今天是礼拜六,但还是有很多人需要工作。
我往店内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等待着人帮我点餐。
「需要什麽?」冷冷的声音在我旁边说着。我转头看着帮我点餐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不像工读生比较像老板。发现我在观察她,她好像很习以为常,然後只说出两个字。「面瘫。」
「喔。」我单单只回了这字,她好像对我的反应很惊讶。我只淡淡的说「面瘫而已,不用特别感到稀奇。」说完,我将视线转回窗外,然後又说「请给我一杯黑咖啡。」
其实我很讨厌喝黑咖啡,太苦,会让人心情变差。不过今天比较特别,因为我的心情已经很差了,而且……他只喝黑咖啡,当作纪念吧。
咖啡送到我面前,但老板本身却没有走,反倒是坐在我对面。
「心情不好。」她的第一句话是这麽说的。
我看向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刚分手。」
「不难过?」她的语气中充满疑惑。
虽然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觉得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难过。」我又喝了一口咖啡。「但我哭不出来。」对,我哭不出来,虽然我很难过,却想哭的感觉都没有,有时真觉得是不是自己泪腺出了问题,再难过的事也无法掉泪。
後来我们聊了许多,认识了彼此,也养成了我每天到苍穹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