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辛苦了。」
张书妘在餐桌上对两人说，用刀叉把全麦土司切成小块，沾太阳蛋吃。
这句话让刚拿着餐盘坐下来的赖昕宜、还有进食到一半的李文如双双吓得一震，做贼心虚的视线胡乱漂移。
「我听说了学生的事情，折腾到很晚吧？」张书妘歪头看两人反应，补充。
「哦…哦…是、是呀！」赖昕宜率先答话，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於迫不及待，「多亏李老师，不然学生跑得还真远，要是没想到的话还找不回来…」
「也不是啦，碰巧运气好猜中了，赖老师班的小孩都很乖，闹这种意外也还规规矩矩…」李文如搭了腔，这听起来比较像一回事。
「哦，挺好的。」
张书妘说着，优雅吃起沙拉。
「总觉得你们感情变得蛮好的，是吗？」
「没有…」
赖昕宜才出声就发现自己语气太多欲盖弥彰的气息，李文如在桌子下狠踩了自己一脚，一时间让她气梗着说不上话。
「…我…呃…还不饿，先上去收东西好了。」
赖昕宜最後丢着刚夹好菜的餐盘，羞愤地宣布。
回房间，说实在也没有好上多少，开了房门就看到一张床一片狼藉；一张整齐地连被单都还没掀，明显两个人昨天睡在同一个地方。如果要更多线索，沿着床沿都还能看到衣物用一种耐人寻味的方式被直接扔在地上。
「这绝对有些什麽…」
赖昕宜闷哼，弯腰拾起两人夜里随意脱下的睡衣，折叠整齐了往床沿摆放。她懊恼的揉着额角，想着夜里到底是怎麽个失控法，到最後她跟李文如都一丝不挂…
来回踱步，赖昕宜忍不住去想到，李老师恐怕不只是心思敏感而已，其他地方…
…好像指尖轻轻碰都让她难以忍耐，碍着前後左右住着其他班导，李文如死命硬撑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她那比蚊鸣还细小的呻吟声、苦撑着咬紧牙关的模样，好像在承受着什麽巨大的折磨，那让赖昕宜看着不知何故地兴奋异常。
她甚至坏心地撬开李文如唇齿，用舌头挑逗，为的是听见那一两声不慎失了守的甜美呻吟、还有李文如懊恼羞愤的神情，在这样的空间里头，这种身份关系，颇有种冒险寻欢带来的刺激…
…当然李老师是狠狠地报了仇，赖昕宜的後颈现在还有一排明目张胆的粉色痕迹，用头发大概还能稍微遮挡过。
如果李文如是肉食动物，那大概是很喜爱玩弄猎物的那种，赖昕宜羞愧地想起自己整夜都在难耐的情绪里头像是绝望般求情，李文如那种神情，还真有几分她独白的那种严厉，只可惜开了口坚持的条件，居然这麽要人脸红。
後头牙一咬心一凛，赖昕宜说，既然你不给、那我也不要，没想到李文如还笑嘻嘻点头说成交，但那混账还在对自己上下其手，尤其那手指头在乳尖上绕，弄得赖昕宜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一下子理智又给她摧毁殆尽…
「真够惨的…」
最惨的还是，她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感觉意犹未尽。
「赖老师。」
李文如单独对自己开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这麽些不一样。
「张老师说，收东西什麽的倒没这麽急，早餐还是多少吃一点比较好。」
赖昕宜背对着李文如，听着饭店房门在自己身後关上，然後她们又独处了。
「张老师挺关心你的，真是令人不快的情状。」
赖昕宜听了，转过头看李文如一脸平静，她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像个恶作剧的神情。
「李老师，我想我们应该还不到可以互相吃醋的关系吧。」赖昕宜乾笑了几声说着。
「哎，那也是，赖老师一向做事一板一眼，显然这种事情也讲规矩，我的错、我的错。」她挥了挥手戏谑说，向着赖昕宜走近了几步。
李文如朝着自己靠近，颇有种暴风雨前宁静的味道，但是赖昕宜搞不清楚究竟是为什麽，好像是她的眼神，像昨天夜里那样闪烁；好像是她的嗓音，飘渺的像是她在意图别的什麽；但到头来可能还是赖昕宜本身，不由自主的想要李文如触碰。
她的手伸进上衣里头、搭上自己後背的时候，心跳像疾雨在暴风夜的喧嚣。
李文如就这麽半搂着自己，好像她一直以来深思熟虑过的挑逗游戏，她策划好的，知道这样的静止对赖昕宜而言可以是多大折磨。
赖昕宜压住变得急促的呼吸，纳闷自己怎麽可以从一开始讨厌李老师、敬畏李老师、同情李老师…然後走到这样的关系，有些变化像白日的天空，没来的及看清楚就悄然跑过。李文如看上去倒没有什麽困扰，不知是种经历过大风大浪才能保有的平静、还是她行事随性自在的风格正主导这一切，但赖昕宜总感觉，李文如的老神在在，有恃无恐好似她才是那个拥有青春资本可以恣意挥霍的人。
「张老师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说着，赖昕宜感觉到内衣後背的扣环弹开。
静止被打破，所有动作都变得连贯，赖昕宜被一把推卧在床上，当她尝试着坐起身时，却给人抓着脚踝一把翻了个身。她还在讶异李文如的力气惊人的大，那一双手早就利索地探到前头解开赖昕宜牛仔裤的前扣，在伸手去阻止的念头浮现之前，李文如早就捏握住自己的手腕不给半点议论的空间。然後赖昕宜感觉到，下身布料就这麽被退掉。
庖丁解牛。
赖昕宜自嘲地想到这个成语，感觉到李文如的重量从後背压了上来。
「…张老师刚刚说到，早上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预定给学生在海边自由活动。」
李文如边说话，手却绕过自己腰部，向前探进自己衣服里头，向胸前伸。
「赖老师，你是想去海边跟小孩们玩呢？」
「…还是留在这里跟我玩？」
但其实李文如根本没有给她回答的空间，两手就在自己胸前熟练地揉弄起来，赖昕宜听见自己口里流泻的声响，羞得伸手按在唇上。她这才想到，自己连象徵性地挣扎都没有，根本就太明显在期待李文如对自己做些什麽。
可是她没办法单纯的去感受情慾、就这样放手让自己下沉，昨天夜晚可能因为包含太多感情的坦白，让她不由自主去接受，可赖昕宜从来都不是这种不需要前因後果的女人。
现在这是为什麽？
但在她开口以前，李文如一手就向下放，按在自己下身最私密的位置上，那让她思绪一阵混乱。
「李老师…等、等等…」
「等？等什麽？赖老师，再过一个半小时，我就得把你还给你们班的小孩呢。」
李文如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後颈上滑动，好像巡逻似的在她昨夜留下痕迹的地方再一次宣示主权，她的声音低低地表示，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商量的恳切意味，但手指就如她语言所说，急切地探进自己身体里头，热烈地索求。
身体是多麽诚实地在回应，赖昕宜再也无暇顾及隔壁房间是不是正有其他老师在休息，压抑不住的呻吟，混着喘息声谱成某种情色的旋律，回荡在早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自觉扭着腰迎向那强烈的侵袭，不可置信不过一个夜晚，对方却好像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李文如每一下勾弄都像直直地朝着自己的慾望去，感觉高升的情慾好像无止无尽。
脑子里头乱得无法思考，这一刻真让人舍不得停下。
「可是…李老师…」
她终於下定决心拉住李文如的手，坚定的力道跟不容质疑的语调，其实大部份都是在说服自己那叫嚣的慾火有办法轻易地平息。
她深吸了口气，开口。
「以後，我们就只是办公室座位在对角线的同事？」
她问，然後看到李文如脸上出现无法解读的表情。
「赖老师，『我想我们大概还不到可以讨论未来的关系』吧？」
赖昕宜眯起眼狐疑地看李文如，不可置信这个应该是她前辈的女老师重复了自己的话在闹别扭。
李文如伸手把头发向後拨，偏着头安静的思考了好一阵子。
「一次旅行就是一次放纵，赖老师，你当真觉得我这个老师当的有这麽随便？」
她想，李老师肯定是真的生气了，这语气听起来完全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不，李老师，不是…」
「那就好，那麽你最好也不要把这两天想得这麽简单…」
「…因为我对你可是很认真的。」
噢。
李文如跟她以为的真的差异很大。赖昕宜问出口的时候当然在期待一个理由，只是她以为年纪越大包袱会越多，尤其当两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又是那麽保守的职称，她还以为会是个需要深思熟虑的结果，而非一个信誓旦旦的承诺。
在她循规蹈矩的演练里头，爱情也要前因後果，像颗种子埋进土里，要时间发芽才能收获。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是对的，其实赖昕宜心里没个底，只觉得不到两天的进展快得像个错误，唯眼前这个人散发的信息是这麽笃定地正确。
她喜欢李文如像没有章法的不羁与随性，但更喜欢她矛盾地带给人稳固的安全感。
她喜欢她明明成熟的样貌，但神情老带着活泼的光彩。
她喜欢她好像大而化之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样，但暗地里早就什麽都考虑过。
其实她喜欢李文如，好像也不需要什麽特别的说明。
这应该就是答案了吧？但这是解释不出的文字，这使人困扰。
赖昕宜大概停顿了太久，李文如淡淡笑了出声。
「啊，难道是我搞错了吗…？」
「…你不用感觉压力，赖老师，如果你只想当做一夜情的话没有关系，不用担心之後学校遇见会尴尬什麽的，大家也都成年人了，这种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就好了。」说着整了整上衣，相当有礼貌地帮赖昕宜把衣物捡回来放好，略带歉意地又笑了笑，抬腿就要跨下床，这次看起来情绪没有藏好，有些悲伤的气息微微外露。
赖昕宜知道那是李文如找台阶下的话语，但这麽听着还是暗自生起闷气来，这种感觉没有双向流通，真是浪漫不足。她伸手扯住李文如，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所以，你也真把我当作那种一次旅行就是一次放纵的老师吗？」
然後，她扯着李文如的衣领吻了上去。
无论先前究竟是带着什麽样的情绪、背负着什麽情节在缠绵温存，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变得很单纯，很简单。
「凭什麽让你觉得你就是比较认真，然後我没有？」
赖昕宜牢骚，从来她都没有输人过。那让李文如笑了起来，不合时宜地又低头吻了赖昕宜，好像不这麽做就浪费了。
「你知道要看到这麽死板，但又意外鲁莽的人很不容易吗？」李文如说着伸手搂着自己，「论资历，你也实在该对我多尊重点…」
赖昕宜低哼。
「现在开始就要倚老卖老了？多个六年、八年，就敢拿来说嘴…」
「今天晚上我们可还是同房的，你要不要想想这点，多节制一下言语呢？」
吵架就是这麽回事，最後是停在谁的句子，谁就占了上风。
赖昕宜其实已经不这麽在乎了。
到底是她讨厌的李老师、还是她敬畏的李老师，反正现在是她一个人的李老师。
「这个问题搁下，晚上慢慢来讨论。」赖昕宜起身穿衣，说，「学生就这样放着，虽然是自由活动时间，但还是不太好吧。」
她打量周遭，这下子两张床都躺过，看起来还真不会起人疑窦。
「李老师，毕竟我不像某人，班级丢着去约会都不会愧疚的。」
她说，看到李文如翻了个白眼——那在她脸上是个过於年轻的神情——但异常的适切可爱。
赖昕宜呵呵笑着向外头走去。
有可能的确一次旅行就是一次放纵，这也没什麽不对。
只是从夜里她就在思索，究竟是谁来给谁救了？想到了後头各自的答案都不同。
她想，然後结论。
或许这一次旅行，其实就把必须的，都一次寻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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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就大致上这样了啦，其实整体感觉到第二篇就可以差不多收尾了，但既然是给人点菜的，发搂一下最原始的idea也是变相的尊重原创吧ＸＤＤ更三篇也比较完整，但最近短篇越写越不精简、越写越没有味道，真的是很不优的一件事情，但反正放放假给大家打发时间，就看一看，看过去大家都无负担啦（虽然我是不知道有没有带给谁眼睛的伤害了）
又话说最近越来越觉得可以发展一些立体派风格的肉文，好像东西都直白仔细的刻画出来了，但仔细一看根本就都是一坨一坨的笔触跟色块、分不出什麽是什麽（没错我就是在说〈亚维侬姑娘〉）越想越觉得蛮理想的啊哈哈哈，反正大家自己脑补，放飞想像，故事就自然精彩嘛呵呵呵呵呵（超级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