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邪教内,司徒亦邪怀中抱着熟睡的赤姬,满眼的柔情,为了怕赤姬会太热还令随侍在侧的尹晴岚用扇子轻轻搧着,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般爱护,令尹晴岚又是嫉妒又是委屈。
明明自己都那麽努力了,却还是比不上一个只会用媚术勾引男人的小姑娘,这叫她怎麽不恨!
「梨兰。」蓦然,司徒亦邪喊了尹晴岚的别名,那是尹晴岚正式加入日邪教前的名字,前任刑部尚书梨凤光之女,梨兰。
尹晴岚鲜少见司徒亦邪这样唤她,连忙低下了头,左手覆於右胸口上,表达自己对司徒亦邪的尊敬。
司徒亦邪一叹,懊悔自己方才怎麽突然喊了这名字,自己那麽努力想让尹晴岚忘记她之前的身份,却也是自己让尹晴岚难以忘怀。
但又何妨?尹晴岚爱他,他又有何忌?
「替本座把房里那坛女儿红给官若雪。」
他房内私藏的女儿红到了出土的时候了,教内知心者寥寥,不如赠与那困在宫闱之中的可怜鸟儿,让她一醉解千愁吧!
毕竟爱上帝王,是最悲哀的事情。
尹晴岚一愣,心下虽有怨言,表面却不敢显露,内心却盘算着要在酒里下什麽毒药才好。
不如就鹤顶红吧!一了百了。
司徒亦邪睐了尹晴岚一眼,便知道她心底打的主意,冷哼一声,道:
「她若出事,你便陪葬,」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让尹晴岚明白他司徒亦邪被易与之辈,她心底想的他全知道。
尹晴岚惶恐的半跪於地,悄悄瞄了司徒亦邪一眼後便离去了,司徒亦邪喜怒无常武功高强,为了不触犯到他只好加紧脚步离开。
她爱他,也怕他,但不代表她会停止接近他。
等着吧官若雪,她总有一天会把你踩在脚底下。
两人回到翊辰宫时,夜空已星辰满布,官若雪看着星空,脑中思绪翻腾,只能长叹一声,阖上眼眸休息。
和官若雪看着同样方向的何归脸上浮现出一抹向往,却因习惯面无表情而不甚明显。
「若雪不觉得,星星很美丽吗?」
闻言,官若雪一愣,有些没想到何归会主动搭话,但很快便回过神,笑着说:
「是啊!这些星星都代表着自己思念的人,他们也正思念着自己,所以才会闪闪发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
这话是官若雪胡诌的,她并不信这些神话,但看何归竟然露出了人性的表情,她就说说故事,让何归开心吧
何归一听,惊讶的瞪大了眸,对官若雪的好奇更深一层。
「这段路家母也曾说过,你认识家母?」
何归的母亲只是一个农家妇人,身为何家长子,他却与母亲住在向阳城外的桃花林中,与世无争,母亲甚少离家,怎麽会认识官若雪?
可若不认识,怎麽会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不,我并不认识你的母亲,可以说说她是怎样的人吗?」官若雪对何归的来历十分好奇,那场大狱几乎可说是灭了三大家族—何家,左家和梨家。
礼部尚书的何家威名最盛,且深得民心,早就惹来先皇不悦,左家的左萧子是巫蛊教的弟子,但在事发之前与先皇交好,两家向来关系和睦,就连黄泉也共赴。
至於梨家…刑部尚书梨凤光铁面无私,得罪许多权贵,但一向是男子当官,当时梨凤光被揪出是女儿身时,许多大臣纷纷要先皇将她斩立决,梨凤光在侍卫一拥而上之前吞金自尽,死前口口声声念着何家与左家家主的名字,才惹来那场劫难。
想到自己的母亲,何归的脸上便一阵柔软,他的心中只有他的母亲,没有何家人。
「家母姓卓,原是宛城歌妓,後来遇上何韦龄,便有了我。」他绝口不提父亲儿子,直接用本名称呼,也表达出他对何韦龄的不满与怨恨。
母亲为了救助那人,把自己的眼睛赔进去了,他却迎娶了梨凤光的妹妹梨玖,而忘记了他们母子,苍天有眼,终於把那负心汉连同狐狸精制裁了。
官若雪暗自思索姓卓的歌妓,却发现鲜少有名妓姓卓,更何况是在偏远的宛城。
「你的母亲很伟大,为什麽我却没听过何大人还有妾侍呢?」何韦龄做人慷慨公道是大家都知道的,这样的一个人怎麽会隐藏自己妻妾的存在?
何归的脸上依旧没有情绪,只是双手微微攫紧,咬牙切齿的瞪着窗外。
「他只在乎自己的名利还有梨玖能带来的利益,根本不在乎家母。」想到每年寒冬,母亲总坐在门外看着雪,反覆哼唱何韦龄当初唱的曲子,他便替母亲感到不值。
「是我多话了,抱歉…」官若雪没想过何韦龄的另外一面就是如此,虽然人言不可尽信,但何归没必要怨恨自己的父亲,想来是真的了。
只是没想到何韦龄就是如此表里不一之人,真是让人心寒。
何归摇摇头,稳住了自己翻涌的心绪。
蓦然,宫外出现一道鲜丽的水蓝身影,一张美艳的容颜透出几分冷漠,却无损她自身的风情。
何归拔出了佩剑,直指水蓝身影,大有拚命的准备。
「我是尹晴岚,奉吾主之命特来送礼。」尹晴岚掷出了女儿红酒坛,逼何归不得不收起佩剑接住,何归放下酒坛时尹晴岚早已消失无踪。
「那个女人武功不错,而且对若雪很有敌意。」何归抱起酒坛朝宫内走,官若雪跟在一旁默然无语。
见身旁的女人没有回应,何归侧首看了官若雪一眼,却发现官若雪一脸的凝重。
「若雪?」
「她方才落地时,是不是右脚踏了两下。」官若雪认得那个女子衣服的彼岸花样,逸雪的袖口也有一个同样的花样…
「是。」何归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原因是因为他根本没注意到这麽多,毕竟每个习武之人都有他的习惯,自己也有,所以方才并没有注意这麽多。
「果然…秦怜说过,每个人习武时都有自己的习惯,像是她,便是弹琴时会先以小指稍稍勾勒琴弦的模样,以确认自己弹奏时的距离与速度,但她与逸雪的动作却是相同。」
听到官若雪的呢喃,何归拧眉,对秦怜和逸雪这两个人感到好奇。
「他们是谁?」单刀直入是何归的风格,他不信官若雪不回答。
「秦怜是我的好姐妹,若不是她,我可能早已命丧黄泉,逸雪是新朋友,我一定要帮助他认祖归宗,所以刚才的那个女子不能伤到知道吗?」官若雪想也不想就这样回答了,正好被赶来的秦怜听见,只见秦怜一脸错愕,似是对官若雪刚才的话赶到不可置信。
「秦怜…」官若雪看到秦怜这副模样时微微惊讶,而後便明白秦怜为何如此,温柔地笑了。
「秦怜愿为娘娘效忠!在所不辞!」原本她只是经过,不料却听到官若雪将她是做姐妹的这番话,才知道原来她仍是重视自己的。
她一生孤独,能遇到这样一个真诚相待的主子,又有何求?
「秦怜…秦怜…?」何归反覆咀嚼这两字,他总觉得官若雪够特别了,没想到秦怜这女人更让他好奇。
从外表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像官若雪,虽然神秘莫测,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善意,而这个叫秦怜的女人身上透露出一种率真,却又因为太过率真而显得心狠手辣,他很纳闷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这样一个奇异的女人。
被何归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的秦怜拉了拉官若雪的袖子,用目光撇了何归一眼,官若雪暧昧一笑,对着何归道:
「本宫累了,你们好好认识,明早本宫要看到你们同心的样子。」语毕,也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官若雪便施施然的走了。
「我是何归。」官若雪走後,何归冷淡的介绍了自己。
「秦怜。」秦怜骄傲一笑,她以後无事的话可以找这个男人打架了,不错不错。
「…早点睡。」面对秦怜热情开放的目光,何归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恨不得赶快离开。
「嗯!」秦怜虽然习武,却也是女孩子,很注意自己的皮肤,见天色已晚,便不再缠着何归,而是回到自己房内休息。
秦怜也走後,何归才想起自己还没换装却不知要去哪换,官若雪也没要自己去哪睡,思来想去後真的毫无方法,便跳上了离秦怜房间最近的树上躺着。
这个娘娘,有点脱线又有点聪明,连带着侍卫也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