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亚,待会儿有没有事?没有的话,我们去打球吧!要期末考了,难得不用跟人家抢球场,去不去?」才将班级日志拿去给班导,刚进教室,静恩和函怡又冲了过来。
「你们也知道要期末考了啊!我的书都快念不完了还找我打球?是不是好朋友啊?」
「就是因为念不完才要放松一下嘛!走啦走啦!美华和译真已经过去占球场了,快点!」
「不是说不用跟人家抢吗?」
「拜托,你真以为需要放松一下的只有我们几个啊!快走啦。」被半推半拉的离开教室,我可怜的书本都还来不及收,本来今天真的想好好陪陪它们的。
一来到球场,虽然不及平常的拥挤,但远远就看到美华和译真站在球场边跟我们比了个没位子的讯号,知道今天要打球的可能性已渺茫,心里反倒窃窃自喜,因为考期已不远,我却都还没开始摸书呢。
「还要打吗?可能得等很久耶!」我故意语带婉惜的口吻。
「当然打呀!你看,只要你过去说一声就行了嘛!」疑惑的看着美华比的方向,天哪!是学长他们。
「人家可是在练球,你搞不清楚状况喔!」
「你再看清楚,我们在这里观察好一会儿了,里头校队的学长只有三四个,其他都不是,所以绝不是例行性的练习,应该没问题的啦!」被译真这麽一说,我再次探头看个究竟,是啊!有些面孔并非校队的学长们,奇怪,过几天真的要期末考了吗?怎麽不太闻得出即将上考场的氛围?这个念头浇熄了自己没念书的罪恶感,正想转身答应大夥去跟学长说看看的同时,怎麽眼睛突然飘到一个人影,那个人……?天哪!又是那个梁什麽来着?
「快去啦!再不去,太阳就要下山了!」被众人催促着,脚定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个天杀的,干嘛没事老来占用我们学校的球场啊?他们学校是没球可以打是吧!同学看不出我一脸为难,但是,怕他干嘛?这可是我的地盘耶。趁着学长到场外休息,硬着头皮穿越场边观望人群走过去。
「学长!」
「书亚?你也来打球啊!」
「是啊!可是太晚来了没场地。学长,同学要我过来问一下方不方便跟你们一起打,好像有点强人所难喔。」
「你叫她们过来啊!」
「真的吗?你那些球友会不会介意跟女生打啊?」
「不用担心,打玩这一场有些人要先闪了,你们就补上来吧!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谢谢学长。」
大概看到我的笑容,同学们开心的往这边跑过来。等比赛结束真的闪了一半的人,再换手已是男女同组,反正今天不是那麽想上场,我先自愿退到场外当观众,倒乐的轻轻松松。话说这梁宇辰的球技真不是漂亮的夸张,那飞跃球场的帅劲怎麽也不输球队的学长,还好他不是本校人物,不然教练哪放的过他?纯粹喜欢,都能练得如此球技,那他这个人,一定有某些值得学习的生活态度。眼睛看着、心里想着,这时刻,沉醉的像在看一场表演,也就轻易忘却了这股仲夏的黏腻。
「给你!」
一直坐在场边双手环抱着膝盖,一颗头向左向右的随着学长和同学们的身影来回晃动,是不是太目瞪口呆完全忘了人潮移动?突然听到梁宇辰冒出来的声音,抬头望着他,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擦汗用的浅蓝色毛巾,盯着那罐还晃在半空中的可乐,有一种见了鬼的惊悚。
「拿去啊!天气这麽热,喝点冷饮会舒服些。」
见我还愣住的神情,他乾脆蹲下来一把将饮料搁在我的手掌心里。一阵冰凉让我顿时苏醒的把脸转开。球场上的确少了一个他,奇怪?他离场时,我为什麽没有注意到?六月的夕阳仍热的让人难以招架,管他是谁,有饮料干嘛不喝?打开可乐猛喝了一大口,突然一阵呛鼻又咳的不像话。
「喂!你还好吧?」
梁宇辰紧张的也不管毛巾是不是擦过汗就把它整个塞给我,咳的说不出个不字,整个人快要无法呼吸般的难受,看来我们真的八字不合,怎麽连他的一罐饮料都要跟我过不去?不过,看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实在和他在球场上的英姿有着极大的落差。
「好一点了吗?」他的手,还拍着我的背。
「没事了,谢谢!」说完又咳了一声,喉咙被呛得好疼。
他一脸打量我的眸子看的我超不自在,努力的清清喉咙试着让自己舒服些,然後乾脆把目光整个移向学长的方向去。见我不咳了,他很自然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世勳说你还在生我的气,要我离你远一点,免得又惹得你不高兴。」他双手握着饮料、没看我的直视前方。其实回想起来,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麽深仇大恨,我对他的敌意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没有啦!学长说的没错,你真的很会打球,就不跟你比所谓的十项全能了,至少这一项,我已经输的很惨。还有,谢谢你的饮料……。」我侧过脸去,向梁宇辰释出第一次善意。他先是一阵天空下红雨般的不可思议,然後,满脸丰富的表情让他原本笑起来就好看的脸更加深了一道灿烂的轮廓。夕阳拉得我们的身影又细又长,第一次和平相处的身影。
「就说只是喜欢,从没想过跟别人争输赢啊!而且我看过你打球,别谦虚,你真适合加入球队的,难怪世勳一点都不想放弃你。」
「……」我瞪着他。
「怎麽了?我又说错什麽了?」
「所以,那天他是真的来当说客的对吧?骗我说只是请我吃冰?」
「不是这样!他说你有打篮球的天赋,不参加校队,对学校来说会是个损失,所以想再努力一次而已,他早就知道你点头的希望并不大,别生他的气,他是好意。」
「我看起来真的很凶吗?怎麽你老觉得我很爱生气?」
「不会啊!我反而觉得你很可爱,跟世勳说的一模一样。」
「……」为什麽被他夸奖会觉得脸一阵热?还好太阳晒得我脸红,否则铁定被他看出我的情绪来。
「上次你那麽生气的离开,我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其实,那天在你们学校门口对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真的。」他轻轻的说着。
「你现在指的……是哪一段?」
「我有说很多惹你生气的话吗?」我们莫名的相视而笑,突然不懂我到底讨厌他什麽?
「怎麽你那天像个哑巴,今天倒挺能聊的。」
「哑巴?有吗?」他轻皱眉头,不是生气,倒像似要我继续说下去的好奇表情。
「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太安静,很难搭话而已。」真怕我的直率个性又会糟蹋了彼此善意,手转动着可乐罐、双眼紧盯着地上装没事。
「所以你是讨厌我太过安静?」
「说讨厌太过言重,只是觉得你很闷,让人不知从何跟你聊起而已。奇怪,学长那麽健谈,你们怎麽会谈的来?」一听我这麽说他倒笑得很莫名,换成我一头雾水。
「笑什麽啊?」
「遇见你那天,世勳说有重要的事得再找你确认一下,我是个外人,站在旁边听已经觉得很尴尬,所以想说安静一点省得打扰你们对谈,没想到竟让你误会了。」
「是这样吗?」我半信半疑。
「拜托,要我不说话也很难受好吗。我还憋不住的替你发声你忘了?我懂你不想因为担心比赛得失而失去打球乐趣的感觉,因为我也是。」想起他要学长不要逼我入校队的表情我忍不住会心一笑,原来,是连他也看不下去了。
「你打球打很久了吧!你的球技真不输学长他们。」
「从小六就开始打了,没停过。但真的只是喜欢。」
「谢谢你,替我在学长面前说话。还有,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发脾气?」
「什麽?」
「生气啊!为什麽不管我对你再怎麽无礼,都不见你发脾气,你到底知不知道生气这两个字是什麽东西?」我没有逻辑的问话方式,让他望向天边黄橙的夕阳笑的很不礼貌。
「干嘛一直笑啊?」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麽只要一看到你……,我就无法生气。」这回答并没有解除我心中的疑问,因为还是不懂。
「很奇怪,你看到我便满是敌意的模样就让我觉得很好笑。从来没有人说我长得像坏人,可是在你的眼神里,我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长的太非善类?所以才让你这麽讨厌我?」
「嗯?让我看看……?」故意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还好啦!仔细看你,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这次连我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来,少一个敌人的感觉竟是这般愉快。
「你好!我是梁宇辰,请多多指教。」用他一时还收不回的笑意,也没有学长的代为发言,梁宇辰伸出了手重新介绍了自己。
「我是冯书亚,也请多多指教!」握住了他的手,注定了我们从此延续的情谊,夕阳缓缓下坠,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另一端,和着即将来临的黑,这天空,多彩的像极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