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这天出门,吴邪照例先绕到闷油瓶家楼下,只是今天他高塔上的公主却没出现。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邪等了又等,终於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藏在床垫间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闷油瓶伸出了手想要去拿,可是禁食多天的身体终於开始反扑,连翻身这一个动作都感到万分艰难,整个人晕眩了好一阵才消停,摸到了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他定了定神才意识到原来外头的天已经亮了,是吴邪上学的时间。
他急的一个起身,心里暗駡自己居然昏沉到不知道时间,才站起来突然整个人脑子像被打了一闷棍,头痛欲裂!
短短几步路跨不出去,他的血糖已经太低影响到了供氧,张起灵蹲在地上抱着肩发抖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眼前还是模糊,虽然如此他还想见吴邪一面,不能让他担心。
张起灵慢慢的扶着床边站起来,没想到才一站胃里的酸水一骨碌的涌了上来哽住喉咙,让他抱着胃连续乾呕起来。
吴邪在下头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眼看早再不走他就要迟到。
还要等吗?还是再打通电话给他?
闷油瓶为什麽没出现?会不会是爷爷在屋里呢?
算了!
吴邪收起了手机跨上了小电瓶。
还是忍忍吧,先上学去,万一泄了他俩的秘密就更麻烦。
张起灵呕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止住,他根本没吃东西其实也吐不出来,这只是胃痉挛式的反射动作,但是食道被酸水灼的像烫伤一样疼,他的身体发冷,他已经分不出周围空气的温度,呼吸声听起来像一个破旧的风箱那样喘的厉害,他的眼前像被笼罩在一团黑雾中不管眨了几次眼始终看不清。
张起灵闭了闭眼,他可以清楚感到自己的精神体力都像开了闸门般的快速流失,这不是他遇过最困境的时刻,却是他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舔了舔乾裂的唇,很想喝水,虽然咫尺之外就有人但他不能求救,他跟爷爷都明白这是两人间的争战,低头就是认输!
耳边嗡嗡的,巨大的耳鸣声回响在耳间,张起灵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仍然执着的想到窗边看看,可是眼前太黑他看不见,用力揉眼一阵强烈昏眩恶心窜起,一阵天旋地转!
倒下的时候他撞到了桌子,这次真的失去了意识。
"叭!!!"
一长串喇叭声响让吴邪猛然回神,原来眼前的灯号已经变了,接着一台车又从他身後冲出来呼啸而过,吴邪赶紧打起精神稳住,骑车还是别胡思乱想的好。
胸口闷闷的,总觉得不舒服,今天这段路也不知道怎麽了红灯特别多,吴邪不耐烦的看着灯号又看看表,迟到了,算了….
小哥他….不知道怎麽样了。
这几天他是怎麽过的?张爷爷真的只是把人关着而已吗?
绿灯一亮,吴邪不由得打起精神前进,走着走着却觉得景象愈来愈陌生,操!
他还是晃神了,居然走错了路!
MB,脑残了!天天走的路也能错!
这下恐怕第一堂都来不及,吴邪一边駡一边连忙转向,一抬头碧空如洗,白色的卷云像羽毛散布在天际线,云淡风清。
天气很美好,但是他好像怎麽都轻松不起来。
想起那天电话里张起灵说的我想你....
算了!
突然调转了方向。
回到张起灵楼下终於如释重负,原来自己本能就是想要留下来,刚刚一路上他什麽也没多想就这麽骑了过来,脑袋像放空了一样。
对,什麽都不去想,不去想就不会害怕了!
"张爷爷好,好久不见了。"所以当张启山开门时的表情也没让吴邪退缩。
"我听说小哥回来好多天了。"吴邪笑着说。
他索性学起瞎子那付没心没肺,也不等张启山说话就自个儿跨了进去,一路要直奔他的房门,却没想到立刻被人挡住了。
吴邪这才注意到,屋里不止张爷爷,还有两个陌生男人。
"吴邪,你有什麽事?起灵不在。"
"不在?"
不会吧,昨晚还说了明天见呢,张起灵不可能不告而别,除非他出了事!
"张爷爷,张起灵不是回来了吗?胖子他们都见过了。"
吴邪眉头一皱,原先他没亲眼见到加上张起灵一直说他没事他也就信了,以为人虽然被关着但应该没大碍,可现在这些人是怎麽回事?一个个像看守犯人的架势,张起灵到底这几天是怎麽过的?
吴邪一急,推开面前那个汉子就要往前!
"爷爷,怎麽不能让我见小哥!"
"回去吧,他不在。"
张启山只想让人快走,让人把吴邪带出去,这两天张起灵的情况愈来愈不好很快就要到临界了,他虽然急但等的就是这一刻,这孩子太倔,不到最後绝不会对他服软,自己孙子他比谁都在意,不能让他出事也不能看着他放弃前途,张启山这几天过的不会比张起灵舒坦,或许今天张起灵就能低头,偏偏这时候吴邪又出现了!
"不在?"吴邪根本不信,"不可能,他去哪了?"
身边一个汉子把他往外推,这动作激怒了吴邪,回头一肘子就撞了过去!
"放开!"
吴邪才一动,对方立刻就挡住了,伸手往他手肘一托,反方向一扭!
操!
这一下吴邪痛的差点叫出来,他想也没想就朝对方踢过去,这一脚出的凶狠又直踢要害,对方也看出厉害立刻松手,闪开了!
吴邪就要这一刻,立马就往张起灵门前冲,可惜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沙发上另一人轻易就拦住了他!
"你回去吧,起灵到北京去了。"
张启山摆摆手让人把吴邪放了,他不想伤了吴邪,他不讨厌这孩子,吴邪善良开朗又是张起灵第一次肯带回家的朋友,他只是怕他影响了张起灵。
"不可能!"吴邪这下沉不住气了,"爷爷您在骗我吧!"
他拚命想从四周找出一点张起灵的影子可惜都没有!
的确如果张起灵在应该早就出声了,闷油瓶不可能听到这里的动静默不出声,难道真的走了!?
"你回去吧,等那边安顿好我会让他跟你联络。"
张启山走到门口开门,吴邪被推着往前突然间脸色一变!
"不对,小哥出事了!"
张启山只是站在那儿看他,吴邪看他不理会急的大喊,"爷爷你还不信吗?小哥他在对不对!他不可能这麽久没动静,一定出事了!"
张起灵一定还在屋里,如果他不在张爷爷不必这麽紧张的要他走,而张起灵人在会完全没有声息的原因就是,,,
张启山这时似乎也想到了,立刻进屋里开锁,一打开门吴邪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呼吸一滞!
张起灵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黑发凌乱的落在额前,眼下有大大的青影,下巴上冒出些青色的胡荏,一张脸苍白的离谱!
吴邪从没见过这样的张起灵,一时脚步都是浮的,冲过去抱起他只觉他又冰又冷,颤抖的摸他的鼻息又摸他的脉搏,什麽都没有!
"小哥....小哥!你别吓我...."
"他怎麽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麽!!"
吴邪完全忘了分寸,怒视着张启山,他不知道张起灵这几天原来是这麽过的!这个混蛋这个白痴还一直告诉他没事!居然.....他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让我看看!"
"走开!"
吴邪气的双眼发红,一向温和的少年像只发怒的公狮,连张启山都怔了怔。
"吴邪,我是他爷爷!"张启山沉声道。
一句话拉回了神智,吴邪才想到他面对的是张爷爷,即使不甘心还是得让开,这才默默的站了开来。
"你刚那样测不准的,我看看。"刚刚那个特种兵也过来量他的脉搏,原来这事真不像电视演的容易,他慌慌张张的根本找不到位。
"怎麽样?"
"脉搏还算稳定。"
"送医院,快点!"
吴邪一边喊,张启山早已叫人下去开车,特种兵扶起张起灵就要背他。
"我来我来!"吴邪硬是拦下了活,把人背了起来。
车子开的很快,张起灵在路上醒了一次,刚到院又醒了,只是整个人仍是恍恍忽忽,他的目光似乎不能聚焦,可是拚命在移动,他在昏迷中似乎听到吴邪的声音,只想找到他。
黑色的眸子终於凝定了。
吴邪。
小哥!
吴邪眼里滚着水气,扁起了嘴努力不让自己掉泪。
张起灵看着他,黑色的眸子像重新活了过来,微微举起手来。
吴邪伸手就要去拉他,心疼的简直要爆了,可才碰到身后一个声音就吓的他立刻缩手,他居然忘了爷爷在身边!
”起灵,感觉怎麽样?”
吴邪别过头去,他现在这付表情别说张启山了,随便谁看都能看出问题来。
张起灵默默看了他好一阵还是放下了手,转头迎上张启山的目光。
”爷爷,我不去。”他的声音很轻,说完闭上了眼。
张启山不再多说,这场仗,他输了。
==================================
张起灵的状况是长时间禁食引发了低血糖,胃炎,营养不良还有体内电解质紊乱,总之禁食这种事造成的影响虽然是全面性的,但每个人视体质产生的症状也不尽相衕。
张起灵总算是年轻,底子又好,打了葡萄糖之后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幸好还没酸中毒。”一个胖胖的大夫看完后说,”去交个钱给他办个手续,住院个两天养养。”
张启山点了头,正要出去时回头看了眼,吴邪正在张起灵床边,两个人大男孩安静的凝视彼此。
”吴邪。”张启山叫了声。
”爷爷,什麽事?”
吴邪低着头,紧张的要命,一路上他似乎在张启山面前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会不会已经露了馅?
”我去办个手续,麻烦你帮我照顾下起灵。”
没想到是这件事!
”好!”吴邪一瞬间笑开,”爷爷,您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