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她眼看那架在那医女脖子上的刀就要应声挥下。
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抢忙阻挡那把刀的主人,「她现在是唯一能救皇上的人!不能死!」
灰暗中,接触到阴冷坚毅的眼神之时,她忍不住颤栗,仿若看见幸福表象上一道冰冷的裂口。皇上留着一股势力,不被韦家所知的势力。
她感觉到那个人的犹疑与松动,马上转身正对那个医女,还有那眼神里浓浓的嘲笑。
「我求你!」她缓缓跪下身,即便她怎麽也算不出皇上的真心,但她还是想救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一边架着刀,一边跪着人,你们韦家人还真玩着两面手法!怎麽?束手无策了,对吧?嚐到什麽叫被逼入绝境的滋味了?」那医女突然愤恨地咄咄逼人,「其实这也没什麽,会好的!」嘲讽的口气仿若曾从地狱的深处归来。
她不知道那医女为什麽有那麽强的恨意,「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猜对了!」那脸上绽放出寒意的微笑,「是满门的血海深仇,怎麽都不可能救!」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在权力的斗争中,谁的手是乾净的?就算韦家得罪过人,都不应该由皇上来还。
「无辜?你真的清楚那个人曾做过些什麽吗?我家就是他登基时抄的,你觉得我可能出手救一个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吗?」
「皇上登基那年还是个小孩子,不能把帐算在他头上!」皇上幼岁登基,大桓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就该算在你们韦家头上,就是宫里那个老太婆,他是她儿子。株连,很正常,不是吗?」
「不能这样算!他可是我们大桓朝的皇上!」她无论如何都得保住他,她不想失去他。
「你想搬出什麽国家大义吗?别白费苦心了!」医女形状疯癫地嗤笑着。
既然让眼前的医女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那她就必须另辟蹊径。
「你说你恨韦家,你说你嚐过家破人亡之苦,那你怎麽能这麽做?你要将发生在你身上的苦痛加诸在无辜的众人身上!」把心一横,她决定放手一搏。
「我来告诉你,皇上如果驾崩会发生什麽事情!首先,皇上无後,天下人心惶惶,这时就会商讨下一个接任江山的人选,偏偏皇家两代单传,没有任何一个直系王爷,只有一堆沾得上边的皇亲贵族,谁也没比谁尊贵,谁也没比谁正统,届时,就会兴起一阵腥风血雨、权力争夺,而你所恨的韦家也不会甘心为人做衣裳,肯定会支持个亲王,天下会安宁吗?到时候,战火再起,上千上万人流离失所,就是拜你的仇恨所赐!」她站起身,歇斯底里说完这些话。
「那又如何?到时候你们韦家就会疲於奔命!」那医女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
「然後呢?用千万人的屍骨去换一个没把握的可能?韦家未必会就此衰弱!不要忘了,韦家在军中还握着一股不小的势力。」她不会放过医女脸上任何一丝松动,「救他吧!如果不救他,你只会让你的悲剧重演在更多人身上。」
她步步进逼,看着那医女紧握双拳。
「只要你愿意救他,你要什麽我都答应,只要我能做到。」打铁必须趁热。
「那我要你的命,你肯给吗?」医女发红的双眼似乎是在诉说那藏在骨子里深切的不甘,「怎麽?犹豫了?满嘴仁义道德,轮到自己的命就舍不得了!」那自始至终不曾消逝的嘲笑。
「好!我给。」
只一瞬,那原本架在那医女脖子上的刀挥刃而下,她徒手去挡。那医女藉着暗卫的手想取她的命,而暗卫坚毅的眼神照样冷漠,没半分波澜。
「再给我一年时间,我有件非完成不可的事。」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不差这条命,只是韦家的风雨迟早会来,姐姐那般天真,需要她来保全,「一年,再给我一年。」她不惜命,但她还有切割不下的牵挂。
刀势不再凌厉,鲜红的血从银白的刀刃倾泻而下。
「值吗?用你的命换他的命,值吗?」
「值!他是我夫君,更是大桓朝的皇上。」双手传来剧烈的疼痛。
「想不到韦家还有你这般血性的女子。」那医女终於面无表情放开手,拨开横在眼前的刀,往皇上方向走去,「我是看在那千万人的份上。」
松懈心神,她身子晃了晃,还是昭嫔给扶上。
恍惚间,那医女停顿前行的脚步,「记得你说的话,一年後,你的命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