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床稍做整理,聿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进了浴室盥洗,再穿着睡衣下楼,晨间的空气比平常还要寒冷,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啾!」
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晃到在厨房做饭的人身边,发现他又是那麽早起的虞佟皱了皱眉,顺手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自家穿着单薄的儿子身上。
「小聿,你该穿多点,今天很冷,」转过头拿过碗盛着香喷喷的汤,加上汤匙,虞佟递给几乎整个头都埋在新买的羽绒外套里的对方,对聿而言有点过长的袖子恰好遮住了大拇指,这让聿拉起了些袖子,这才接过汤碗。
晃进客厅将汤碗放在桌上,打开了电视,把声音调小,聿嚐了一口,加了蛋花和少许葱花的玉米浓汤比外头锅贴店卖的还好喝,让他忍不住舔了舔唇,一溜烟又踩着拖鞋跑上了楼,脱下虞佟给他的外套,乖乖地听话又多穿了几件,套上他们之前大采购来的大外套,套上袜子再下楼,递还给虞佟外套,他总算是可以窝在沙发里舒服地捧着汤碗看着电视。
厨房的人依旧在料理,沾了油的平底锅贴上肉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好闻的香味飘了过来。
略为愉快地嗅着,聿像是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那另一个人一样的,安静且舒适的过着自己本来的日子。
其实他知道那个叫做褚冥漾的人正在跟自己说话。
有些淡淡的感伤的情绪从褚冥漾那里传来,虽然是笑着在称赞着虞佟的好手艺,却是带着点怀念、却又有点难过。
聿知道他大概、本来也是拥有自己身体的,听着对方与他说过的话,其实他相信对方所说的,这个地方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毕竟对方的状况真的是太特殊了,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还能对自己说话甚至操纵自己的身体,若不是他没有任何的恶意与意愿,聿会做的可就不只是拿美工刀往自己身上划那麽简单了。
喝着浓汤,聿觉得,对方实在是太不会隐藏情绪了。
如果暂时让他住在自己身体里、应该,是没有关系。
毕竟对方是无害的,甚至还可以帮助自己、保护阿因。
感受着对方灌下汤,温暖的感觉让他不至於有什麽自己已经死了还是什麽的错觉,耳朵听的到、鼻子嗅得到,嘴里嚐的到手也触的着,口会渴、肚子会饿,身体也会痛,只是有好像打游戏时死掉看着其他人视角的感觉,身体在动,鼻子在自然的呼吸,唯独身体不能照着自己的意识行动。
这一度让褚冥漾又烦又崩溃,加上对方总是毫不在意地割自己让他闭嘴,起初冥漾是非常的不习惯。
不习惯喊完喉咙不会痛、不习惯自己说话却没人回应,最不习惯的还是自己无法动作这点。
但是久了,就习惯的理所当然,人类的适应性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吧,他想,对於现在对方的动作不仅无法阻止,就算开口说话对方也不一定会顺从。
但他却可悲的习惯了。
习惯了对方的沉默寡言,当对着镜子时漂亮却平板的脸,冷漠的视线,要对方牵动嘴角似乎是很难的一件事。
直到他出声提醒了聿,不然冥漾差点以为对方根本就永远不会跟他说话,差点就放弃与他说话。
虽然能理解对方的感觉,却不知道对方大多数时间在想什麽。
目前他们两个就仅仅是个住在同个地方的陌生人这样的感觉。
感觉上称赞他父亲的话起了效用,冥漾可以察觉到对方轻勾起嘴角。
事实上对方父亲煮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是可以开餐厅的那种。
就像他的妈妈做的东西一样。
吃着他父亲煮的东西总让冥漾有点怀念,毕竟一个月前他还待在守世界里,待在宿舍没办法回家,自然也没办法嚐到母亲制作的东西。
待在这里一个月,他没一天不想着家、想着学校、想着那群虽然奇怪却对他释出善意的朋友。
虽然在这里他好像也受到其他人的关爱,但褚冥样知道。
这些关爱一向都不是属於他的,即使眼睛对着,家人对他笑着,饱含关爱的举动照顾着。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做那个原来的自己。
至於这些爱,是属於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