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开食堂,刘备的步伐就越趋於缓慢,脸上的冷峻不减一丝,眼神散着寡薄,让人猜不透,捉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我一步亦趋地小心跟着刘备,内心隐约察觉得到刘备这人似乎天生很喜静,一条路走下来,都未曾同我说上半句话,就自顾自地走着,而我就像他的伴游似地跟着他,一同共赏孙府别致的庭院花宅。
我偷偷地仰起头来,眼瞥婵娟,却发觉今夜的月色不如刘备眸色迷人,心骨间泛着螫凉,微微刺疼,隐隐拨撩着我久违的温柔,这刻──熟悉的场景,让我突兀地想起初见太史慈的画面,不晓得他在远方过得可好不好啊?感觉已经好久又好久、好久都没见到太史慈了,我其实有点…有点想念太史慈了……
忽地一声,刘备启了嗓,「你在想谁呢?」一语即把我从思念网中拉回现实。
我紧张地答着,语气有着遮不掉的仓促,「没、没…没想什麽呢……」话一完尽,双眼很是心虚地东张西顾,完完全全地不敢直视刘备的眼光。
刘备闻言沉默,下一秒,即伸出双手端上我的脸,强硬地要我和他面对面相视,有些刻意,有些强迫地想套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他──刘备不相信我的说法,心底毫无办法地愣着,又在更早一刻,在一对上刘备双眼那一刹,霎时之间,我感觉全身动弹不得,血液似是逆流般地运输着,不合逻辑,不受控制地被刘备牵着走,我想隐忍,却又忍不住,只能将眼睛闭上,不受迷惑,故作轻松地问着,「为什麽?为什麽,你要帮我啊?」余光撇见刘备星眼一眨,凉嗓缓缓启口,语调似薄冰渐融,「因为我想跟你谈一个谋略。」
「一个关於假婚的谋略。」
我一听,双眼不禁睁大,脸上满是惊讶地盯着刘备,他怎能这麽大胆?大胆到敢用假婚去欺骗孙权,要知道孙权这人心性多疑,且特别厌恶有人欺瞒他,如果一不小心,东窗事发被孙权得知,不只是我受到孙权责处,就连刘备也可能遭到孙权得报复,内心不断地与理智拉扯,刘备的方法听上去是吸引人的,却也是最危险的方式,作与不作都很两难,我困惑迷茫地盯着刘备,双眼望见的是刘备泰然不羁的模样,完全不畏冒险的性格让我心向,使我忍不住弱弱一问,「你就不怕被孙权发现?」
「不怕。」刘备应话时,我发觉他的眼光难得露出一点兴味,隐约察觉得出他与孙权的结好似真又似假,是为了一时之计,还是为了什麽其他原因,都令我深感困惑,不过撇开刘备的想法,我细细回想起,孙权今晚在食堂对我说的话,如果我不肯嫁,身为二哥的他会不择任何手段都要逼着我拜堂,这样与孙权交恶,对我往後的日子也不舒坦,但──如果…如果,我和刘备串通好所有细节,我或许──或许,就能得到久违的自由了。
「好,我答应你演出这场戏。」屏除心中任何恐惧,我斩钉截铁的答应这笔交易。
「後续就交给我,你只要作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轻点头颈,表示同意後,我和刘备便走往前方凉亭,坐在亭中摆放的石椅上,抬头赏着明月和星星,气氛宁静无语,却格外地撩动我那薄弱的心思意志,总感觉一切就如命中注定般地悄悄发生了,就在我还措手不及,一一到来了。
忽地──锣响已敲,响彻云霄。
我才发觉此刻,墨色已晕,夜色如水,凉风突袭,凝聚着几分刺骨寒,微微地螫着,我不禁揪着身体抗寒,刘备眼神如淡水风静地盯着我的动作,不多说言语,一个冷不防地卸下他身上的披风,轻挂在我身上保暖,而当刘备指尖滑过我侧脸时,我的退缩和心惊几乎是同一瞬间呈现,不安地垂着头,「欸……刘备,该回去了吧……」都怪氛围忽然太暧昧,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想走?」刘备不淡不温地问着,星眼微眯,唇间显着一点起伏,整个人看上去,要抵过世上无数繁花落尽,苍凉无双浮暗香,容颜美得让我心惊慑魄,我愣愣地看着刘备,眼神空洞却正巧对上他的瞳眸迷人,我在他淡若水的眼中,察觉其中竟藏有一丝情绪莫名。
「想走,很想走。」我坚定地回着,不留余地的表达着自己意愿。
「想走,你就走吧,我还想在这多看一会月光。」
当听到刘备的话时,不禁纳闷起来,闲人才会没事情在这儿看月亮、看星星的,而这般闲情逸致,不该是让诸葛亮所展现的吗?怎麽──就连刘备也有了这般的别致心思,想来就有点诡谲呀。
突地一句,「还愣着?」刘备刻意将语气放得很重,藏着不让人反驳的霸道。
我轻快地点着头,眼神张扬着谄媚,笑眯眯地从刘备身旁溜过,脚下功夫很给力,每当踏一小步,内心的猖狂不断浮动着,待走到离凉亭有半尺距离後,我连忙转过身来,大声嚷嚷地,「我们要合作愉快啊!」一说完後,不等刘备的反应,我就像个作坏事的小孩,匆匆忙忙地溜走,仅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给月色照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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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凉如水,且看乌纱弥撒点点轻浮,半遮半掩间透着柔晕煦光,一斗散落星子铺在墨幕之上,凝着颗颗铄光稀疏,一袭霜寒无从自来,惹得萧瑟又飒飒。
回程路上,我时不时地往回头一看,想知道刘备是否会偷偷地跟在我背後,可惜──一次,两次,三次,直至无数次,我这才放下心乱,调皮地笑了笑,单手抚着脸庞,摸起来有着微微地发烫,低语喃喃,「怎麽?就忽然热起来了……」
话一落下,心惊怦然,就连我都被自己给愣着了,好端端地,我怎就有点儿期待,有点期待刘备会跟随在我身後啊,虽然内心很是明白,这不是言情小说,也不是梦幻偶像剧,这里就是货真价实的三国,幻想不能过了头,可──我就会忍不住期待和渴望,果真在现代看了太多泡沫爱情剧,以为每个穿越都这麽样的,不禁晃着身子,摇摇头,耸耸肩,故作没事地踏着愉快步伐,待绕过三个蜿蜒小路,穿越两个捷径,走上一条熟悉的路上,纷乱的心难免踏实了些。
就在我快到房间之时,我在房外的庭园中看到一名男子的背影,夜很黑,却遮不掉那名男子的强大气势,来人是谁,我的心早已知晓熟悉,硬忍内心忐忑,蜷紧拳头,我步伐艰辛地走向前几步,无奈地启了口,「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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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久违的月更呀(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