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晕黄扩散暖暖和煦,朵朵浮云轻然飘荡於天际,随霜风吹拂,一地之上落着萧瑟沧桑,褐黄叶落纷纷浮沉,轻轻一触,即刻随之消逝於眼前。
我轻轻地掀着茶盖,细细一闻茶香,轻啜一口,只觉茶水在喉间流动,咽入後,双颊留着一丝余香,将茶杯盖起,唤起正恍神的叮叮「叮叮。」
「小姐怎麽啦。」叮叮很即刻地回过神来。
「问出二哥的访客是谁了吗?」
「听说是位军师来着,好像、好像是叫什麽诸葛亮。」
我一听,心一愣,这麽快──诸葛亮这麽快就来到江东谈联盟了,不是得等到战况很紧张激烈时,刘备才会派人来吗?现在江东分明还是一况安宁富裕,看不出来任何一丝烽火味。
忍下忐忑,「那位军师来了几天了。」
「当家似乎有意要留这位军师长待,已经来了一周了。」叮叮认真的将问来的资料,一五一十地说,不留半点。
一闻听,不自觉杯落。
「小姐你怎麽了?」叮叮慌慌地瞧着我有没有哪里烫着了。
「没、没…事……」心底那浅浅的恐惧,正一点又一点地复苏,攻着心房最赤裸无防处。
「小姐……」叮叮此刻担心的神情,好似有安抚作用,心中疼痛已缓了一些。
我沉默不语地凝望着如水蓝天色,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有一天,我面对孙尚香的一切,竟是疼痛着,如芒刺般细细地螫着疼。
须臾,睁开眼,重返天明。
「叮叮,相信命中注定?」我假装不经意问起。
「我当然相信啊,小姐你呢。」
「算是相信吧……走,我们去二哥书房绕一绕。」想求知的心不停沸腾。
「好呀!好呀!叮叮也想知道那位军师,长得可否也像二当家一般好看呢。」
我见叮叮兴奋地点着头,脸上雀跃奔腾着,笑嘻嘻地跟在我身後,我俩一同离开暮色秋意的凉亭,穿过几条曲径,步伐如风轻盈,悄悄地无声来到了孙权的书房外,隔着门窗一距,想一赌诸葛亮的真面目。
霜风一拂,刺骨寒冷隔着衣着,仍觉阵阵凉意,匆匆回过头,发觉一名陌生男子面容俊秀,气质温煦,脸上微微挂上笑意,手执羽扇搧风,好整以暇地望着我和叮叮。
「感问小姐是孙郡主?」男子搁下动作,对着我的双眼,眼神澄澈地提了问题,可──我却深感他在明知故问。
「是又如何?」我口气略差地应着话,眼里多了一分揣测。
「哦──在下是诸葛亮,亮无意冒犯郡主。」当我说明身分时,只见诸葛亮眼色微微一亮,似乎悄悄地拟定了计谋。
「料你也没那个气魄。」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这麽呛辣的话。
诸葛亮闻言轻笑,双眸顷瞬如星闪烁,一身朴素衣装翩翩,恍若谪仙降临,「是、是──是亮没气魄。」
「那敢问郡主站在外头偷听,又算怎样的气魄呢。」我见诸葛亮始终笑着,眼里的锐利如丝丝渗漏。
「我就喜欢偷听,又有谁能耐我何呢。」恍如反射性般,直率反驳诸葛亮的话。
「不亏是孙府的掌上明珠,气度都与其他名门闺女不同。」诸葛亮居然称赞起我了。
「这不是在说废话呢,我家小姐可是样样好、样样行呢。」一旁地叮叮不顾诸葛亮是孙权的宾客,居然就这麽炮火一开。
「确如所言,亮很欢喜能遇见孙郡主一面。」
「不过──恕亮无法多留片刻,亮得进去找孙当家。」诸葛亮一语毕,昂起脚步,徐徐向前,羽扇掀风,一股清凉香肆意流传於腾空。
我沉默不语,让诸葛亮离开得很顺利,身旁的叮叮眼神澄澈地凝望,我假装一笑,「诸葛亮的话,总感觉东藏西藏些什麽呢。」
「小姐有吗?叮叮怎麽都没发觉呢。」
「那是因为你傻啊……」眼底滑过无奈,认真的对着叮叮陈述。
「该走了。」我向前迈进,不忘催促着叮叮。
我在回程路上,踩着小步伐,屏弃心中烦恼,有些自娱自喜地笑着,抬起头来,日光依旧璀璨如火,灼热火花倾斜散着熠熠光辉,层层朵云雪白如棉,如梦似幻,幻化万千於碧空之上。
「叮叮,你先回去,我带着阿虎出去外面绕一绕。」我见天气不错,忽然想带上阿虎出外溜风。
「好呦。」叮叮很听话地点着头,眼眸如水纯真。
待见到叮叮返头走,我朝反方向前去,我笑着走向阿虎的小房间内,打开门,施施而行,待走到了阿虎身旁,阿虎低声吠吼,我靠着阿虎庞大的身躯,不自觉地柔弱,「阿虎、阿虎。」
得到的只有一声巨吼。
我一听,笑容再也挂不上,弱弱一问,「阿虎,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呀。」
「我也想更坚强,更努力,做好自己的。」也更想做好孙尚香这角色。
「可是──怎就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呢……」
阿虎听闻,低着头磨蹭着我的脸,鬃毛有些刚硬,也有些柔软地轻抚着我脆弱的一面,彷佛如通灵般,我难过的,不开心的,牠都能一了明白,安安静静地在这儿等着我归来,等着我向牠倾诉。
难忍感叹,「有时候,真觉得阿虎是唯一能懂我的人了。」我紧紧抱上阿虎的庞大身躯,柔软又充满霸气的黄黑相间毛发,细细一闻,都还有沐浴花果香。
「走吧──我们去外面绕绕,溜溜风罗。」眼一眨,敛去伤感情怀,踏出门,侧坐在阿虎身上,我望着湛蓝色天空,轻拍阿虎臀肉,阿虎粗哑低吼後,缓缓向大门出发。
阿虎当一踏过大门,步伐有些增快地踏在市井街道上,一般寻常人家当见到我和阿虎出外,纷纷不语自动让出一条空旷路线,阿虎略显骄傲地昂首阔步,缓缓走着,眼神精明地略瞥一眼从旁路过的人群,慵懒尾巴摇摇晃着。
「阿虎表太骄傲啊。」见到阿虎的模样,不禁想挫挫他的锐气。
阿虎闻言,一声大吼,似是不满我的话,莞尔一笑,「做只老虎呢,还是谦虚点才好呀。」阿虎一听,沉默且未做反应地走着,偶尔将眼光放在周遭,警觉心极高。
渐渐地,踪影离开了市井嚷嚷纷乱,我俩往後山的森林前近,路上染红枫叶飘散,风捎来一片於我手中,我转呀转地玩着枫叶,忽然忆起,「阿虎,我记得上回在山上见到你的时候,都还是夏天呢,一眨眼都秋天了。」阿虎一闻,略显慵懒地哼嚷,而我依旧故我地继续抒发,「时间,过得真快,快到有时候,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连我是谁──都不敢肯定了。」
「但,好险心里的话都有你能倾听。」我不禁开心地拥着正行径的阿虎,阿虎一时被坐在牠身上的我吓住,停下匆匆脚步,一见到阿虎转过头,双眼炯炯地望着我,我愉悦地拍了拍牠的屁股,「阿虎继续走啊…继续走阿,朝目标前往。」
阿虎不起声附和,步伐却如火箭喷射般迅速,而我的黑发正与风竞速,飘逸而骄傲,骨子里彷佛某些热情正沸腾燃烧着,在此刻。
阿虎奔腾地穿梭於一树又一树缝隙,咻一下地来到了风光明媚的後山顶,碧空如洗,清澈地只见到朵朵白云飘浮,日光撒着阵阵热情,余光轻落着,树叶、草皮、花朵上的水珠,颗颗晶莹,颗颗透光而无暇。
阿虎蹲下身,好让我能顺利地从牠身上下来,一从阿虎身上下来,我急着绕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拉着裙摆跳着胡旋舞,愉悦地哼起歌来,「谁带我离开孤独的丝路感受你的温度我将眼泪流成天山上面的湖让你疲倦时能够紮营停驻羌笛声胡旋舞为你笑为你哭。」
而我余光一瞥,发觉阿虎此刻正好整以暇地趴在草皮上,眼神满是惬意,悠哉地晒着日光,完完全全地没专注在我身上,不由得兴起恶作剧的念头,我停下动作,偷偷地,偷偷地,朝阿虎身後走去,心中默数,一秒,二秒,三秒,「哇──阿虎我来了。」
而阿虎被吓得,胡须都翘起来了,一双锐利眼瞳正恶狠狠地瞪着我,一时心虚地看着阿虎,笑得很讨好,直嚷嚷着,「这都是因为,我最喜欢阿虎啦。」阿虎一听,脸上表情已有好转,不过──看上去还是很生气的样子,我只好让阿虎自个儿冷静一下,自己跑远一点的地方,一个人独乐乐罗。
双脚踏着草皮跳啊跳地感觉真好,一个人呼吸着无污染的空气,能呼吸得到自由、向往、无拘无束,这就是我为什麽那麽喜欢来後山了,沐浴自然之下,绑綑的心灵,在阵阵微风吹拂之下,得到解脱。
我掂着脚尖轻轻地起舞,凭藉印象中曾看过的芭蕾鞭转着,自舞自娱地跳得很随兴,忽然一阵强风刮起,浮沉着满满落叶,片片叶落於我身上又飞去,我停下脚步,我在落叶纷飞余光之下,发觉有一名男子正站在我面前,与我相之对望着。
心下一愣,那七夕之夜所见到的男子,正好好地又出现在我眼中,无声无息地突如闯进我身边,也不晓得他到底待了多久,看了多久我的唱跳表演?心里那浅浅地尴尬正昂然抬起头着,却也只能特意地压制着,故作轻松地坦然四眼相交。
「喂──喂喂喂,你是谁?不晓得打扰到人,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我没打扰到你。」
「可你的出现,就是打扰到我了啊。」不管是上次还是这一次,我心中直觉告诉着我,他的出现,都象徵坏事啊。
「哦,我知道了。」我细细观察着他,他容貌惊天,氛围如千年寒冰坚固,眼睛似是天上燿星闪烁,鼻尖尖挺,轮廓明朗,一对淡淡粉色薄唇,而如星般的瞳眸正盯着我瞧。
「你、你一直看着我是、是要做什麽呢……」见他这般凝视,我紧张得心跳一直加速,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我问着他话,他却沉默地伸手,我一见,连忙地退後一步,可他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一个眨眼瞬间,他伸手触及了我的发,轻轻地一碰,薄唇启口,「落叶掉在你发上。」我愣愣地看着他,半句话都无从开口,内心不断疑问着,为什麽他能轻松地作出暧昧的动作来,他或我,甚至谈个露水之缘都不是,是要比陌生还更陌生的人。
西风一袭,如含霜刺冷地渲染此刻,寂静无语,却藏着一丝昏暗於其中,隔着云雾之中,依稀能见碧空如洗,明媚风流。
我故作冷静地与他对望,顷之,只听他浅浅地出声,「记住,我叫刘备,字玄德。」一说完名字後,刘备转过身的刹那,我余光扫到刘备的眼里似乎含着笑意,
那份笑意伴随刘备越走越远,越显消退,却让我印象深刻,刘备啊刘备,我是真正遇见你了,我想像过很多场景,很多可能,可──就没算到,我俩居然早已见过面了。
只是──刘备不好好待在自己营地内,跑来江东作什麽?
认真想了一会儿,心不由一惊,眼睁大地瞳孔,若刘备一出现在江东,那就代表──她,尚可奇,即将就得代替孙尚香出嫁刘备了,甩甩飘逸长发,直呼着,「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就要这样嫁给刘备了。
***
倾歌言:关於养老虎这件事情,我完全把牠当成小狗+小猫的想像来着Orz
我也想打「虎虎生风」来着,不过越打越忠犬来着(囧,人家分明是猫科动物)Q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