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缘分犹疑
自那晚过後,孙策便开始筹画攻打许都的细事,从早到晚,夙夜匪懈地与众将领讨论,有次当我从书房外经过,聆听到一些杯皿破裂声,紧接着跟来的便是孙策的责备,训斥吕蒙的鲁莽,不顾前後一昧想往前冲。
我在门外,还有听到周瑜、甘宁、鲁肃及太史慈纷纷替吕蒙说情,提出更好的作战方式,这下子才让孙策心情好了一点,说话也不那麽蛮横霸气,我想──若一个领袖懂得听属下的话,那麽他就是个好带头的了。
「阿香,你可晓得偷听军机可是会杀头的吗?」我一惊,回头一看,赫然发现孙权已站在我身後,面露几分得意,几分玩味。
「我知道呀──可二哥你知道站在别人背後吓人,也是不好的行为吗?」
「好尖锐的嘴巴儿,好妹妹,二哥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大哥知道你的行为後,肯定是会生气的。」孙权笑笑地说,总能轻易地挑起我背後的冷意刮起,孙家就属他,是让我有所畏惧地。
「哎呀,阿香可是吓到了吗?二哥只是闹着你玩得,二哥还得进去跟大夥聊聊天,姑且就不跟你继续闹下去,你就自个儿去别边玩吧,二哥就不拦住你啦。」孙权话一说完,便推开门进入,接着轻轻关上门,动作俐画得很。
可我却觉得孙权这番话很可恶,非常可恶,超级可恶,每次跟孙权之战,我总能彻底完败,彻底彻底地可恶啊。
就这麽被孙权一闹,忽然想到,今天是七夕呀,难怪孙权要我自个儿找地方玩,可我又不晓得一个人该怎麽过,又该找谁过呢,身边的男男女女都一个伴拉着另一个伴,剩下单身的寥寥可数,偏偏又不能找上太史慈,面对他啊──实在太尴尬,太不知所然了。
最後还得果断的做出决定,决定一个人在傍晚出门,然後到後山玩玩,看看夏萤出没,看看那萤灯斑斓整个夜晚,那是我在台北生活中,所不能体会到休闲适意。
趁着厨房那里正动工晚饭,我得赶快去那儿凑个温饱,然後随意地吃吃之後,临走前,我还记得告诉守在大门的门卫一声,我去哪儿後,便迈开自己的步伐,朝目的地前往。
一个人的旅程,总能在行进中回忆了回忆,回忆刚到三国的我、回忆我在酒吧驻唱的场景、回忆与一群人相处的画面,可惜的是再多的情绪,最终只能化成一缕烟消云散,任凭时光斑驳,追忆。
看着手中的红线,觉得好笑,刚刚才步出孙府就被一名老妇人送上一条红丝线,说什麽江东的传统,传统是说呢,女孩当逢七夕之晚系上红线後,第一个眨眼看见的人,便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听起来还是挺浪漫的,今晚呢──我就来试试看吧。
/
一名男子身着朴素,站在桥上欣赏整片江东美景,透过湖光十色,一碧万顷,剔透得分析,分析优劣,分析联盟得可能。
江东坐卧天然屏障之优势,又拥有多名武将、军师各个都是不能轻易小看之人物,江东果真备出人才之地,要真能联盟成功一定能打赢北方势力──曹操。
但,得说服人,只要说服那麽一人,计谋便能可施了。
忽然──
「主公。」一名身穿青色素服的男子,恭敬地作揖打扰。
「子龙何事?」男子从容转身,面具遮掩了容颜,使人看不清楚他的喜怒。
「主公,今日於何处驻紮?」
男子想了一会儿,指着眼前的那座山,便道,「今晚,我们俩就到那座山吧,出发。」面具下,嘴角微弯。
赵子龙闻言,愣然地道,「属下知道了。」
/
好险是赶在夕阳下山之前,我便到达山上,才不会因为天色阴暗而走失方向呢,虽然也没打算今晚要回去孙府过夜,就这麽待在山上,独自赏星星、赏月亮、赏萤火虫,日子想过得惬意就得很惬意。
配着夜色美好,星光几点闪烁,萤火围绕在我身边,再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好像什麽烦恼都不见了。
把玩手中的红线,缘分犹疑,难不成真挂上了,这空荡荡的山上,就会跑出那麽一个人,那麽的命中注定般的缘分就会就此诞生吗?真傻的故事,偏偏我就想赌一次,赌没有可能性的可能,我戴上去了,闭上眼。
口里念着。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
「七秒,八秒,九秒……」
「十秒钟,我要睁开眼罗!」
睁开眼,果然什麽人都没出现嘛……嘴一嘟,真是太烂漫过头,居然会真信了七夕传统,居然也照做了。
「这果真是个奇怪传统。」我果断的直述了一个事实,一个铁铮铮的事实。
「敢问姑娘是什麽传统呢?」忽然一阵男声响起,我回头一转,只见──头发如瀑恣意,眼神凌厉,面如雪色,身着墨色服装的男子,霎时──什麽惊天地、泣鬼神的形容词,都用不着了,他是我看过最冷霜的男子,冷冰冰地一个人,不带点一丝温暖,细瞧男子眼里的瞳彩却比春季开得花还要更鲜艳,更夺人眼目。
太玄,太玄了,实在是太玄了,我的头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凭空想像的,然後老天爷不小心实现了我这个小愿望,眼前都只是虚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罣无碍啊。
「就是江东的传统啊,男子是不懂的,这传统是…是用在女孩身上的。」我结巴的说,面对这方姿色的男子,我无法驾驭气势啊。
「哦──是吗。」男子尾音上扬,薄唇微启,听上去语调是愉悦得。
「呐──夜色已晚,我不方便久留,我先走了!」这句话,我几乎是一秒内说完,一说完,便拔腿就跑,往回家的方向跑,往心爱的床的方向跑,好险以前曾练过田径队,这副身体也不错,跑起来特别畅快,特别灵活。
貌美如霜的男子见到女子匆忙地溜走後,嘴角的笑意更是遮掩不住,眼里游荡着一份特别,一份连他也说不上的和煦,就这样直狠狠地闯了祸。
记得刚到此处时,见到女子先是把玩着红线,接着系上去,接着数秒,接着嚷嚷着,接着开口说话。
女子面容如花,眼底透着骄傲艳丽,双颊微红,红唇微张,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气息,谈吐之间,酒窝勾起,迷人醉心。
男子拾起女子遗落的小刀吊坠,刀上刻着她的名。
男子轻轻地念着,「孙尚香。」接着小刀吊坠,便收入衣袖内藏着,小心翼翼地藏着。
一旁的赵子龙看着男子的模样,显得有些异常,有些诧异,有些不可思议,向来冷静理智的主公,居然同一陌生女子有所交谈,居然还拾起对方遗落的物品,占为己有。
「主公……」
「不必多说,子龙。」
「是。」
「星色不错。」男子抬头仰望,格外地欣赏这份美丽,嘴角倾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