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一半,接近傍晚时分。
当西门笑踏进家门时立刻停下动作。
明明他的视线还看着手中的SonyXperiaZ2,但浑身感受到焦躁气息令他很反常地停在门口,移开了一点视线望去就见屋内的所有佣人们以他从没见过的惊慌在走动,稍稍注意了一会儿冷声开口:「所有人都不准动!」
突来的声音不大,却令大家都听出是西门笑的声音,就见他们立刻静止还扭头朝门口看来,独独贺妈移动步伐来到西门笑面前面露凝重,仅一眼他就明白出事了!
「绮萝在哪里?」
「我们还在找。」贺妈很少摆出严肃的面容,这会儿也忍不住因为找不着人而蹙起眉头。
西门笑以往的和善在此时失去踪迹,他冷冷地注视现场留下来的佣人们突然问:「全部人都在这儿?」锐利的视线如X光线扫描了一下。
「不,少爷先前带回来的男孩不在。」一名男佣人突然开口回答。
走入房内,西门笑开始转动思绪,不停找寻可能藏人的地方,虽然自己盖的地方他明白的很,但要他在此时短时间内立刻找到人也不大可能。
他皱起眉头走到客厅时停下脚步问:「屋内每个地方都找过了?」
「笑少爷,我们不敢派人去另外两区寻找,只让屋内的保全帮忙去了。」贺妈说话的同时间,那些屋外的保全们全都跑了回来,对着西门笑询问的视线全都无一例外地摇头,这令他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
这座庄园是以ㄇ字型建盖而成,光是占地就足以动用全部的佣人们去寻找,但这样一来,主屋就失去了应有的安全,他太明白那些不时在附近虎视耽耽的人盯得很紧,一有机会就会趁机进入偷取他们想要的艺术品,东西被偷不是大事,麻烦得是,几位亲戚当初为了测试这座庄园的安全性,放了几个价值不裴的物品,要是真被偷去,重新找回来不是那麽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绮萝有本事找着通往另外两处的入口,从不对外开放,只有在必要时才会放人通行的入口,不是任何人随便走走就能进去的,那麽她应该还待在这个主屋而小龙也不在……
搜寻的视线在客厅里游移时,突然停在四人座的沙发上。
「贺妈,你有动过这个沙发吗?」
「没有,但是绮萝小姐有碰过。」
「碰过?」西门笑看向贺妈。
「我不知道绮萝小姐怎麽办到的,总之她让沙发变成三人座又变回四人座――」
「该死!」西门笑匆匆大吼一声冲向二楼,惊觉身後有人跟着他头也不回地喊:「通通不准跟来!该干什麽就去干什麽!」
一直到离开众佣人的眼下後,他来到最偏避的一座失去花瓶摆放的底座前又低咒一声!
伸手转动底座露出隐藏成墙壁面的入口後走入,寂静的通道只有隐约的一点亮光,他不用拿出手机,都能轻易顺着脑中的地图,绕着迷宫似的走道前往目的地,心中着实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怎麽会发生?
绮萝的记忆明明被封得死死的不是吗?
为什麽她突然找着沙发隐藏起的开关?
而他最该死的部份,就是不应该听从小龙的要求,建造这座迷宫走道与那间囚房!
当他匆匆走出正确方向时停下了脚步,就见跪在地上的一身黑的男孩动也不动,他立即跑去抓住男孩的瘦弱肩膀追问:「绮萝呢?绮萝呢?」
男孩颤颤地举起手指指向前方的门板,西门笑转身找寻开关打开门,那入眼的一切几乎吓坏他!
血!全部都是血!应该整洁的墙壁上头都是血划过的痕迹,当他错愕地踩入一脚遇到障碍物时低头一看,躺在门口前的女人浑身都是血,他打颤的膝盖让他像个需要人扶持的老翁般跪下,伸出颤抖不停的双臂朝动也不动的女人身上摸去……
幸好,是温热的,幸好,她还活着!
西门笑发软的膝盖,确定她还活着後,猛然将她抱起朝出口跑,丝毫不管小龙还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长长又不停转弯的走道,几乎要逼疯西门笑的理智。
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药味让他确定小龙对她使了什麽手段,那瘦得像风一吹就会飞走的身体是那麽脆弱,他完全不懂小龙怎麽会狠得下心逼她那样做!
当初与小龙的协议里就有提到,只要她想起如何开启沙发的隐藏开关,小龙就有权力让她回到那间曾经待过的囚房,然候利用不道德的启发手段,逼迫她找回失去的记忆。
当时他觉得,一个人失去记忆整整十年,不可能突然看见什麽东西就立即恢复,显然他的想法对小龙来说,根本是嗤之以鼻,因为小龙非常相信自己的小主人拥有找回记忆的能力……
「我根本不该放那组沙发在那里。」悔恨的语气中透露怎麽也无法回到不曾发生的过去,他匆匆顶开被关起的出口开关,突然出现在走道旁,对其中的对讲机大吼:「叫医生!」
他抱着绮萝立即回到房间放下她,在他游移的视线下找寻她可能伤着的部份,最後只发现她十指皆是血水的凄惨情况。
那看起来像受到极大的惊吓、顾不得疼痛抓伤的十指,令他感同身受地用手抚额,骂不出来的脏话怎麽也不能脱口,因为当年他同意也小看她恢复记忆的能力……
「怎麽回事?」老风又像阵风般刮了进来,第一时间先检查明显的可能性外伤,然候再检查眼睛与喉咙後启口:「眼睛没事,但似乎被什麽毒气熏得太久,暂时性失眠是理所当然的,再来是她声带严重红肿至发炎的地步,显示她清醒时极有可能大吼大叫太长时间才会如此,再来是她十指指甲断裂又因不停抓着什麽磨平指肉……」老风边检查边看向一旁不发一语的西门笑,很严肃地说:「你做了什麽?」
西门笑闭着眼因为脑中不停打架而显得疲惫不堪,听见老风的问话只能低声反问:「你觉得呢?」
「哟呵,不否认啊,看看你那懊悔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你实际做了什麽,而是你间接放任了什麽人对她做了什麽!而偏偏你放任的人对躺着的人很了解,因为那莫名的了解,才会不早点叫人来救人,让我猜猜看,刚刚一路走来听到的闲言闲语皆把箭头指向一个叫小龙的男孩,嘿,西门笑,什麽时候你也成了双性恋了?」
搞不懂老风的结论怎麽会是这个,西门笑懒得和他耍嘴皮子迳自去浴室取来热水与乾净毛巾,当他捧起绮萝的手腕时,发现熟睡的人皱了下眉头,这令他觉得奇怪翻转手腕――
「你的眼睛退步了吗?老风!」
老风瞥去一眼乍见那被割过的痕迹淡然启口:「那也没什麽,只像被纸割伤的程度一样,喔对了,她身上之所以覆着大量的血色可不是她真的大出血,很可能是她在抓东西时不小心沾到的……」
西门笑近看才确定老风说的对,那伤口真如那种不小心割到的伤口一样,不多血量也不需要缝针,他叹口气开始动手清洗她的伤口。
「是什麽情况下会抓伤了东西又会染到身上呢……」老风在屋内走动时喃喃自语时,西门笑冷冷出声――
「墙壁。」
「啊!」拍打掌心一下,老风恍然大悟!
他走到一旁的小桌上拿起笔书写了几串英文字边写边说:「我留下药名给你,等会儿派人去药局领就可以了。她声带发炎代表喉咙也不适,吃的东西尽量用不太烫的汤汤水水吧!走了!」
直到房内只剩他们两人,西门笑才感到无力地垂下肩膀闭起眼:「你究竟为什麽这麽做,小龙?」
寂静的屋内迟迟不闻任何多余的呼吸声,然候过了一刻钟後才从角落传来声音:「小主子必须记起全部的回忆。」
双手攥起,西门笑忍住大吼的冲动质问:「而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把她重新关回那个如恶魔如炼狱般的房间?!」再怎麽压抑也无法全数压下心中的愤怒,一时间失控地音量令熟睡的绮萝动了动,直到她又重新恢复熟睡的呼吸声时,角落才重新出声。
「那是最快的方法。」
西门笑睁眼瞪向角落缩成一团的物体,「如果真如你说的,那你为什麽哭?」仅一眼就看出那缩起的肩膀一颤一颤地,他忍不住讥讽道。
「小主子……很痛……」带着哭音的啜泣响起,听得西门笑把毛巾丢进水里起身指着他。
「那你怎麽做的?!在她开始砸东西时,你就该开门而不是放任她下去!」
缩着脑袋的孩子抬起,应该是小男孩的眼睛却在此时透露他真实的年纪,那沧桑历经多年来的遍巡不着主人的痛苦,早已令他看起来男孩的外貌添加他真实的年纪,任谁都看不出这个与绮萝相同年纪的男人,却因长年挨饿而成了男孩的体型多少年,西门笑看着他几乎没有太多肉的外型,忍不住在心中咒骂冥王。
「小主子痛,小龙也痛,但,小主子,必须记起来。」坚定地泣声透露话中的强硬态度,这就是小龙,为了不让冥王的人找到他,他宁愿维持长不大的体型服着抑制生长的药,为了让绮萝立刻恢复记忆,他宁愿在屋内强听绮萝的哀嚎也绝不开门放她出来,真不愧是对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代表人物了。
西门笑摇头对他一指,「出去!绮萝不认识你,你不能留在这里!」
小龙抬起阴鸷地目光,对上西门笑平静又带有暴风的凶狠眼里缓缓启口:「你敢违背我们的约定,我会杀光你的所有佣人,你明白我的能耐!」
西门笑不发一语地点头,然候小龙走了,房内真的只剩他们了。
他看着很可能精神受到极大创伤的绮萝,忍不住低喃:「我该拿你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