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个外国人,吉娜雅芙立刻摇头用着细细的嗓音说:「哥哥,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会乖的,求求你。」
背对的男孩双手握拳,「你喜欢他?」
吉娜雅芙又闭上嘴不语,男孩突然朝她逼近抓住她细细的手臂大吼:「你是我的公主!你怎麽可以喜欢外国人?!我不准你喜欢她!你再喜欢他,我要他死!」
吉娜雅芙哭着摇头,颤抖的身子不停地抖动哭喊:「不要,哥哥,我只是好奇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杀他!」
男孩放了手重新站直身体,「那好,你就再待一晚,明天我会放你出去见他,你知道的,我们的女仆是有多〝好客〞。」
吉娜雅芙吓得脸都白了,她抱着小熊匆匆追去,直至男孩关上门才拍打墙壁大喊:「哥哥,哥哥!不要那样对他!不要那样!」
绮萝眨眨眼,瞬间,还在眼前浮现的一切不见踪影,但她却惊悚地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看见的单人椅,那光滑看不见门板的墙面都与刚才的记忆相同!
这股骇人的发现吓得她不停往後退,内心深处窜起的害怕,像足以淹没她口鼻的大水,覆盖了她的呼吸迫使她跪地抓着地板挣扎,那噬人的感受是那麽清晰存在,张嘴也无法吸进任何一口氧气时的她,蓦然感觉了一丝凉意!
她抬头看见通风孔里似乎隐约吹来什麽,渐渐地,不能呼吸的感觉消失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紧抓着喉咙强迫它恢复运作直至心跳正常、气息稳定。
她跌坐在地怔愣地看着这间囚房,在她回想那两个孩子对话的瞬间发现那不是国语,那是法语!
她听得懂法语?!
这项吓人的大发现,令她张嘴却什麽都喊不出,好像她突然成为懂得词汇太多,却忽然间遗忘所在的国家所要求的语言般错愕!
这种事怎麽可能会忽然发生的?
她是个亚洲人可不是什麽法国人,她怎麽可能突然就忘记要怎麽讲国语的?
绮萝在心中斥责自己,再次张嘴启口:「吉娜雅芙。」那流畅的发音连她这个极少看法国电影的人都听出是那麽好听,但为什麽?
什麽时候她只是听人说了一次,就能完美重复发音了?
她摸着自己的喉咙,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对,不可能是真的,我怎麽可能会忽然就会讲法语了?一定是我刚才不小心脱口的,一定是这样。」
她大声地喃喃自语的同时,发现头顶的空调似乎又停了下来,意识到这个事实,霎时间,那种被人屋子压迫的怪异感觉又重新恢复,这一次,她没再惊慌而是放松身心与调整呼吸的节奏。
为了不让房间过於吓人的雷同充斥脑中,瞬间闭起双眼的她,以为自己可以克服这从没有过的骇怕,但她脑中不停冒出的画面,一再重覆播放适才瞥见的某人回忆,愈是看见、呼吸愈是不稳,冷汗不停冒出时她才惊觉自己抖个不停!
她原本的跪姿,因为心跳渐渐变快而略微疼痛,迫使她弯腰趴在地板上,掌心传来的柔软又具温热的触感令她睁开双眼一看,地板上铺着地毯,所以吉娜雅芙不穿鞋子也不会觉得冷,而且她穿着长袖的洋装,身下的裤袜看起来也是厚料的质材,代表当时的她是处在冬季的法国家庭里……
只要一停止想像,就会感受呼吸快窒息的错觉,绮萝不得已又再回想那个记忆里还有什麽可以分心的……低头抵着地毯时,她瞥见从领口露出的项链,瞬间想起早些时间与那个女人的对话,转瞬间,所有呼吸不适的情况全都不见踪影,她愣愣地维持跪趴的模样一会儿才慢慢抬头。
是了,刚才那种像被氧气被走的真空模式消失了――因为她想起现实的事情。
绮萝眯起眼想起曾在影集里有看过类似的情况,因为那地方被放了迷幻剂合成的毒气,所以任何靠近那块地的人都会看见吓人的猛兽,但实际情况并不是人们脑子所见到的那样,所以这代表,她之所以会呼吸不过来,是因为想起刚才瞥见的记忆罗?
问题是,是谁又是为什麽要她看别人的记忆?那份记忆是属於谁的?
谁待在这里就是谁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如恶魔般低语地阴沈嗓音如此说着。
绮萝瞪着墙面,大声地否认,「不,不会是我的!我不是法国人,我根本没出过国!」
「那麽你说是谁的回忆呢?那麽你刚才为什麽喊得出法语的名字呢?这个房间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的又是谁的?不要忘了你真正的名字?Genevieve。」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低沈嗓音,像经过变声器的传达过来,当对方喊了一句法文的名字惊得她跳起来大叫!
「是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为什麽你要这麽做?你究竟是什麽人?」她在房内走动找寻可能传出声音的地方,最後她只瞪着墙上的空调通风口静止不动。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麽?你的身份是什麽?你还想继续装做是另一个人到什麽时候?」阴森地声调空洞得像鬼叫嚎,听得绮萝浑身颤抖不停。
「我不是什麽另一个人!我就是我!我是裴绮萝!我不是别人!」
受到惊吓的她完全不管自己已曝露真实的姓名,她只想对那个卑鄙小人吼出心声,她不想再回想任何关於法国的一切,那不是她的生活不是她的记忆不是她的!
「可怜的人啊,看不清现实的真面目,还沾沾自喜以为活在当下。让我告诉你真实的自己是什麽,你不应该放弃了所有,成为那个恶魔要你变成的人,他抢走了你的一切,你不能再放任他下去了,你要抢回来!那些都是你的!」愤怒的声音有点提高音量,稍稍能让底下的绮萝听见分辨出那是个男孩的嗓音。
男孩?她没在这幢房子里看见任何的男孩,为什麽会突然冒出一个男孩来捉弄她?
重点是,那个男孩到底在说什麽?
什麽「那个恶魔」?
什麽「他抢走了一切」?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根本与抢什麽的事情搭不上边――
空气突然又转换了一种气味!这次她确定了,有人在放有毒的迷幻剂促使她沉浸在虚构的记忆里!
绮萝靠向墙壁摀起口鼻,尽量趴在地上,像在火灾逃生的场景里,但那无色的有毒气体却像无所不在的氧气般沁入她的皮肤,不到一秒钟的迅速,她的眼睛又看见那不该看见的「某人」回忆。
同样是吉娜雅芙,她还是穿着黑色蕾丝洋装,没有穿裤袜的她正跪在地上拍打着墙壁用着法语哭喊:「哥哥!哥哥!让我出去!让我出去送他走!」
门突然粗鲁地被打开了,她迅速要逃出去却遭进来的人抓住了她的及腰长发,同样是那个男孩,不同的是,他穿着西装一副很整洁的模样,反观一脸泪痕、头发凌乱的吉娜雅芙却如此狼狈。
她用着哀求的目光跪在地上仰头,双手合握放在胸前哭着说:「哥哥!哥哥!就这麽一次!让我去送送他!我不会逃也不会再做你不高兴的事!求求你!」
男孩的侧面无法映入绮萝的视线里,她只看见男孩半蹲下来,伸手撕破了吉娜雅芙的漂亮蕾丝洋装惹得她吓坏的尖叫!
「我绝不会再让你见到他!看看你的样子!你就像贫民窟里的小妓女一样的肮脏和难看!他怎麽可能会愿意回头看你一眼?他对我们家女仆的服侍非常喜欢,你只是偶尔被我放出去和他说几句话的丫头,你怎麽会蠢得以为他会记住你?」
「你胡说!他知道我是谁!我有告诉他我的名字!他说他会娶我为妻!他记住我!」不甘心的怒气激得古娜雅芙想都没想的回嘴,完全没想到会踩到哥哥的地雷区。
「贱人!你是个婊子生的贱人!你竟敢告诉他你的名字!我明明吩咐你不准说!你这贱人!跟你母亲一个样的贱人!」男孩气疯了,不顾身上整齐的西装抓起吉娜雅芙猛打她!
瘦小的吉娜雅芙护着脸不停闪躲,浑身被打得疼痛也不见她的眼泪滴落与哭声求饶,没听见她的求饶更令男孩火大愈打愈猛,直至她的肌肤被男孩的戒指划出一条血痕,她的唇角也沁出血珠时才停手。
男孩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西装,仰头抚顺凌乱的黑发後才踼了不动的她一脚,「贱人!」
男孩掉头离开,那躺在地上应该动弹不得的吉娜雅芙却挣扎蠕动起,就见她费尽全身的力气,拖着疼痛不堪的身子爬向门板前拍门落泪艰难地启口:「放……我……出……去……」
阴森地音调似乎在现在,就出现了吉娜雅芙小小的身影,处在迷幻阶段的绮萝随即瞥见那距离只有五步的距离显露与刚才画面的小小身影一样,不同的是,那孩子正浑身是血地朝她爬来,浑身的惊悸吓得绮萝冲到应该是门板开门的地方大力拍打着,她边打边往後看,发现那小小身影朝自己爬来时,吓得她连脚都用上踼门。
「Reginald!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啊!!!!!!!」死命地拍门踼门都无法阻止那幻影朝自己伸手,吓得她死命地用指甲抓着可能是门板的地方惊叫,凄厉的喊叫声却只回荡於屋内,根本不可能透过五寸厚的墙壁传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