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痴 — 腐屍裡蠕動不已的愛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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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ensûrj’aitortdisaitlemonde,Puisquejen’tournepasrond.

(他们说我犯错,因为我荒腔走板、离经叛道。)

──法国歌剧《罗密欧与茱丽叶》

我知道我是个思想独特的人,也因此经常被说成标新立异,但我并不这麽认为,只是比较有创造力而已。

可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我,总是宁愿抹煞自己的真正想法,不是迎合别人,而是退居一旁。

刀仔说:「你明明是那麽有主见有想法的人……」

是的,我有主见我有想法,同时我是个伪装成功的异形,伪装成寻常市井小民。将那些不被认可的通通藏起,但不是抹煞。我一边寻找着同伴(贪恋於「啊,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刹那感动),一边等待微乎其微的时机。

米粒就是我遇到的同伴。

我爱米粒,我能直接地说出口。当米粒的手抚过我的肌肤,那颤栗的感觉给我了他所不能给予的。

当时他要出差半年,於是把我托付给米粒。在他看来,米粒这种人,是最安全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米粒的心是女人,而她爱的也是女人。那段时间米粒就与我同住,在他出差两个月後的某天夜晚,我俩窝在床上聊天。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他身上,米粒问:「你很爱他吗?」

我说那是自然,毫不犹豫地。她又问我,那我爱她吗?米粒撑起身子,眼神认真。

望着米粒,我揣度她所谓的爱定义在哪。见我不答,她伸手覆上我私处,仅隔着一层薄薄内裤,明显感受到指腹施压。忍不住颤栗,反应立即取代言语,尚未回过神,米粒已经吻上我的唇。

而我,环过手搂住她的背。

仅此一次,仅此一夜,那之後,我们依旧是朋友。

米粒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始终都是。

水总是如此吸引人,致命地。

临水平眺,彷佛伫足断崖一般,居高临下,心中不禁有种一跃而去的冲动。

流光波粼,水面下有好多脸孔,一张张过分逼真的人皮面具,带着凄苦、谴责,彷佛要突出水面,灰淡淡、惨蓝惨蓝。

它们吐着泡泡,将话语包裹,听不见,却知道那是一阵阵绵密呼唤。城墙外的声音已经远到听不见了,水底的召唤却如此扎心,它们温柔地歌咏,变换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那些想不起的关系、想不起的名。

当冰凉感袭上脚踝,才惊觉自己竟走入湖中,脸孔们环绕脚边,无声无息吐着吵杂的泡泡。

水已经来到腰际,那些脸孔越来越接近,呜呜低吟,在耳中打出波波涟漪。心中不禁有点畏惧,但脸孔们如此毫无恶意,使得我无法撤离,一步步被吸引。直到一个踩空,我整个人没入湖里。

瞬间扩大数倍的噪音震得我难以动弹,脸孔们的声音在水中变得如此清晰,它们喊着一个名字,带着哀伤、震惊或是愤怒,乎近乎远。接着脸孔骚动起来,一个个穿过了我的身体,我感觉不疼,只知道比湖水还要冰冷,加上些许恶心。

眼角渗入白色,在这非黑非蓝的湖底。夺目白色颜料开始渲染,逐渐把视线填满,什麽都听不到、什麽都感受不到,唯一能确认的,是一种漂浮的轻盈,在白中虚无。

突然,米粒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惊慌与哽咽。

「──花煦之,拜托你快点醒来!」

接着白中绽放了过分刺眼的暖黄光明。

我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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