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零開始〉Mask Game. — 第 三 章、(1)

一片死寂的荒野,夹杂着稀薄血腥味的冷风呼啸而过,吹动了一旁参差不齐的杂草,碰触到米色长裙遮盖不住而外露的脚踝,仍无动於衷的伫立在彼端。

浩瀚的夜空,没有明月、繁星,全被浓厚的云朵给藏起。披头散发对岸的女人有如木头般的静止,令人产生想要冲过去揭开神秘面纱的念头。

下一刻,毫无徵兆的带着无神的瞳孔慢慢踏出沉重的步伐向前进,不想再当受人限制的魁儡,任由他人手里拿着白线控制玩弄。

女人白嫩的手掌里,看似平凡无奇,却握着一把沾满暗红色不明液体的瑞士刀。

另一端的她,眼看对面的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未经大脑深思奋不顾身的往前奔跑,却不知晓前方的路并不是路,一脚深陷在湿润的沼泽里,脚踝有如被綑绑似的无法动弹,泥沼底下彷佛有千万个强力磁铁吸引着。

胸口以下的部位已经被吞噬,呼吸不禁变的困难起来,想对那女人嘶吼喊叫「停下来」三个字,声带却麻痹的没有任何反应知觉,千言万语一并卡在喉咙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沾满泥泞的手臂不停挥动,缓冲沉陷下去的秒数,只为了想尽办法阻止她的步伐,那怕一小步也好。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锁骨边缘,暗褐色的发丝浸泡在冰冷的沼泽之中,原本奋力摆动的双手,也随着时间的过去无力瘫软,溶入浓稠的泥土里。

沉重的眼皮禁不起疲累,缓缓阖上的霎时间,女人像是察觉到背後的人的存在撇过头,褐色的发丝滑过充满着泪水残痕苍白的脸颊,嘴唇乾燥的裂开泛出鲜血,一切是多麽的蓬头垢面。逝去血色的唇瓣像是在诉说不明话语的开合,重覆了好多次同样的嘴形,直到下巴也要沦陷时才看懂那理解出的意思─对不起。

眼睛微微眯开,迎接而来的是一道和煦的阳光,宋雃妶伸手除去眼屎,意识到昨晚自己不注意睡在了阳台,扭动僵硬的身子,吃力的站起身来,一件浅色毛毯瞬间掉落在地,才发觉有人替她盖了被子。

左右张望查看,寻找到了倚靠在椅脚旁边屈膝蜷缩的秋栀,身上仅用一个抱枕勉强盖着。宋雃妶望向他许久,有些踌躇,但还是拾起地上的毛毯往秋栀身上一丢,吵醒了还在甜美梦乡里的人。

秋栀摇着沉重的头,笨拙的拿下盖住头发的毛毯,懵然的抬起头,看到了宋雃妶的脸庞嘴角瞬间勾起一抹笑容,「姊姊早安。」摇混的站起身,拨弄好毛燥的头发。

「快进去,很冷。」留下一句话後,宋雃妶迳自踏到温暖的室内,屁股後跟着双手抱紧抱枕和毛毯的秋栀。

短暂的冲澡盥洗完後,宋雃妶从冰箱拿出一杯牛奶喝下肚,穿上黑色夹克,惯例的准备好东西放入斜背包,但对刚认识她的秋栀一脸茫然的咬着白吐司,望着眼前来来去去的身影。

「你要去哪里?」秋栀喝了口牛奶咽下吐司问。

宋雃妶瞬间停顿了手边的动作,分明是个简单的问题,却不知要从何开口。

「是去找之前的姊姊吗?。」他单纯的随意猜测,恰好给了宋亚妶一个台阶下。

「......是阿。」宋雃妶心虚的撇过头拉起金属拉链後一把背起,撕下一张便条纸在上面写着许多文字,「肚子饿的话冰箱跟厨柜里头有吃的,无聊的时候就看电视,摇控器在桌子上,有事情的话打这个号码,电话我也放在桌上了,等我回来。」像是母亲对孩子般的再三叮咛。

「我一定会乖乖的。」比出OK的手势,自信满满的回答。

宋雃妶看向墙壁上的时钟,戴好帽子走向玄关,系好靴子的鞋带,回头说:「那我走了,记得不要跑出去。」

秋栀灿烂的笑着点头,向宋雃妶挥手再见,宋雃妶才打开大门离开,从外头再三反锁後将钥匙放入口袋,进入电梯下楼。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昨夜睡到正熟时,一股震动声从肚子传来,宋雃妶半梦半醒的接起手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冷不防传来:「上面会派人给你用,这次需要多点时间。」无头无尾的命令,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高冷的声音止住,不等人回覆,迳自切掉电话。

空号的余音在耳际边环绕,脑袋变的清醒许多,浓厚的睡意跟着消失。有如释下沉重包袱般的放下手机,ㄧ手撑着太阳穴,脸色显些疲倦,无神的望着象牙白的磁砖,彷佛灵魂抽离似的。

脑海闪过破碎的片段,像是作过一场漫长的梦,却也想不起内容是些什麽,依稀记得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绳索勒住般的无法发出一滴声音,那有如现实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

关起轿车车门,将包包以及帽子放置在副驾驶座,转动车钥匙,调整好後照镜的位置,乾脆的踩下油门离开。

「下一则报导,今早警方在某高级酒店接获报案,传出一名疑似演艺人士的女子遭遇凶杀,嫌疑犯正在确认当中,不过离奇的是完全搜索不到被害者的屍体,令人匪夷所思,这会不会是自导......」口齿清晰的报导声不时混入刺耳的杂音,最终还是断讯。

强烈的血腥味弥漫在饱受肮脏的空气之中,用着最後的一些气起伏的呼吸声作为配乐,白皙的手指摊开在地,染有风乾後而凝固的血迹的手掌中,残留着一把械斗过後剩下的刀柄。

黏稠的湿润感从腿部以及小腹窜出,咬着裂开的苍唇保持清醒,眨了疲累的双眼,忍在眼眶许久的泪水一大串不听使唤的流出,顺流经过颧骨而下,为乾燥的沙地降下甘霖。

也许这一刻闭上双眼,就再也见不着阳光,不对,自从踏进这一个世界後,阳光早已与自己形成平行的状态,两条线永远不相交。

自己是如此,那她亦是如此。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行屍走路的那一段折磨,唯有自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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