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月光笼罩着大地,月蚀间的变化造成了剧烈的变化,而这其中也包含了牠。
狂袭的怒吼声充斥着这片大地,只有少数的人才知道这咆哮是针对着娜瑟莉,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她,只能轻抚着玻璃窗,看着在广场中央的银狼。她想要制止牠,她想要让牠别再继续抓狂,她想要让牠回复正常,但是对牠伸出手,但是下一秒就被制止了,被所罗门给硬生生地拉住了。
狼嚎在空气间振动着,即便传破了天际,但却始终无法打动站在玻璃前少女的心。那一个颗狼人幻想得到的心,梦寐以求的回应,以及少女真挚的一眸,⋯⋯牠已经渴望到发了心疯。
「娜瑟莉,什麽都不需要担心。」所罗门熟悉的嗓音,传进了娜瑟莉的耳膜中。
「但是⋯⋯这继续下去,会有无辜的死者出现。」娜瑟莉望向窗外,警视厅的众人都在与牠对抗,但是野兽的力量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抗衡,所以他们完全地处於劣势,甚至节节败退。
「只要我出去的话,就能避免」娜瑟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所罗门给摀住了双唇。
所罗门先试叹了一口气,而後是皱着眉地苦笑着,他难耐地神情深刻地印在娜瑟莉的焦距中。他松开了手,把头靠在娜瑟莉的肩上,想要寻求一丝平静,但是心中百般的纠结和自责,丝毫没有平息,只是愈来愈浓厚地吞噬着理智。
「娜瑟莉,这些世纪以来,我的双手早就已经沾满了你的鲜血。」
「一次又一次,罪恶感向我袭来。」他不愿让娜瑟莉看见自己懦弱的模样。他已经令她承受这麽多痛苦了,让她忍受这麽多年的轮回了,所以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不是终结她的生命,而是消灭牠的存在。
「无力且无助的我,不但无法保护你,也无法毁了牠,只能反覆地剥夺你的生命。」
“不是这样的,所罗门。”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又被所罗门的眼神回拒了。
「所以,这最後一次,至少让我斩断你们之间的联系,好吗?」正因为爱到痛心,爱到不能忘怀,爱到牺牲一切,爱到灵魂乾枯,爱到悍然不顾,所以才能不求回报地问道。
「最後一次,你是什麽意思?」娜瑟莉睁大了双眸。
「已经撑不下去了,我的灵魂几乎枯竭了,所以这一世,大概是最後一次了。」所罗门此时的神情,一点也不像离别的面孔,祥和地浅笑展露在嘴角上,毕竟不想让娜瑟莉担心,但是内心依恋不舍的情绪正开始失控。
要是我们都能,回爱那些爱着我们的人,是不是就会减少一些哀伤呢?
但是我们无法,这就是为什麽会有牺牲这一词,以及疼痛这一个词汇;我们只有一颗心给那一个最为重要的人,因此不公平一定是理所当然,毕竟这就是现实。
「指挥长,第一部队和第三部队快要撑不下去了!」
「所罗门,你不会再牺牲自己对吧?」在所罗门转身走向大门前时,娜瑟莉拉住了他的衣角,吞咽了唾液後,她张开了口,发出了紧张到沙哑的嗓音说道。
「你什麽都不需要担心。」这是替他人所想的善意谎言吗?
*
大地正在哭泣着,哀嚎着,怒吼着。
灰暗的天空在下着混浊的雨珠,人们在街口逃串着,警察们在努力地制止野兽的暴行,不过一点效果也没有。人类独有的浑厚血腥味,在野兽的嘴中蔓延着,而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凡人,向他们所相信的上帝祷告。
人类的哀嚎或许减低了野兽心中的痛绝,因为野兽的动作越来越迅速,就好像是已经沈醉在其中了。
在那一瞬间,雨珠分散在地面上,人类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雅文两只手握着钩爪,他或许是警界唯一可以和所罗门对打的人了,这也是为什麽所罗们派雅文杀了这只野兽的原因,因为雅文有那能力杀了这只狼人。
「尽快解决。」所罗门手握着一把漆黑的武士刀,长度可以说是他身高的一半以上。
「这是绝对。」雅文深深地一笑,却又再一秒後彻底消失了,换为了那张杀戮时的表情。
现在的杰弗瑞早就已经化为狼身了,他对於自己残暴的行径一点意识也没有,此时的他只是一只从森林里串出的野兽。
所罗门闪过杰弗瑞挥抓的动作,而雅文在那空挡中直接用钩爪划过杰弗瑞的後颈,但是毛发似乎比一般动物的毛还有坚硬,不过还是有给他一个致命伤。
「(吼声)」杰佛瑞痛苦的大喊,那悲戚的大喊,顿时让站在玻璃窗前的娜瑟莉闭上了双眸。
雨水打湿在雅文的背肌上,湿漉漉的让他浑身不对劲,但是他还不能停下动作,褪下这件厚重的制服。战斗还在持续,所罗门也依旧在努力奋斗着,而雅文也再不停攻击他的腿部,想要让牠那双健壮却有点单薄的双腿倒下。
毕竟,那双腿要支撑这麽庞大的身躯还真有些困难。
「小心!」所罗门对着雅文大喊。
听见那声剧烈的碎裂声,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他或许因为自己的疏忽,就离开了这一个世界。野兽的手臂直接朝雅文的正面迎来,他的脸正对着这一个该死的利爪,时间不足以让他举起手中的钩爪抵挡住这一次的攻击。
尽管倾盆大雨,雅文仍旧可以清楚听到,所罗门瞬间屏息的呼吸声,他也知道挨下这一技後,大概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顷刻间,雅文也听见自己胸口停止跳动的声音,是错觉,还是⋯⋯那是因为我的心跳真的停止跳动了?
“说实话,至少我最後是为了,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孩而战死⋯⋯”雅文傻傻地阖上眼帘,虽然娜瑟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但是起码到了最後,他有为她付出一些力量。虽然娜瑟莉永远都不会察觉到他喜欢上她,这份的心意也就随他一起离开了这一个世界,不过他却一点也不後悔。
「!?」有一个身影挡在雅文的身前⋯⋯而那一刻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懊悔到崩溃,甚至自责到双眼放空的境界。
所罗门深呼吸,再一次地深呼吸,武士刀在他的手中,射向了野兽的腹部,但那是他在最後认知自己赶不上的变应能力,还有刚刚後颈的攻击,虽然不深却也不浅,多多少少都有造成野兽生命的威胁。
当所罗门吐出气时,微微的白烟从嘴中散去,雨水滴进了眼球里,他阖上了眼,用双手盖上双眼,这一个动作也许是因为雨水,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因为罪恶感。下一秒,他闻到了浓稠的鲜血,明明广场已经充斥着人们的血液的生锈味,但是这个味道却是刚穿过身躯,而溢出的新鲜血味。
「雅文⋯⋯」一瞬间,所罗门停顿了,即便不是自己的亲身弟弟,他也把雅文当作真正的家人看待。
他不知道该怎麽做了⋯⋯。
「曼⋯⋯莎?」雅文为沙哑的声音,是因为被雨淋了将近四十分钟所造成的,还是因为现实让他极为震惊,所导致了几乎无声的嗓门。雅文的脸上是曼莎带有余温的鲜血,而嘴中是与之极端的冰冷雨水,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做了,只是用双手撑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
「(咆哮声)!!!」雅文忘了如何运用声音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朝着天际大吼,或许上帝会听见他的抗议,而祂也会知道祂不应该带走这一个无辜的女孩。上帝给予人类声音,不正是为此而存在,为了表达你我的情,和心中隐藏不了的情绪。
「不是只有你拥有压到性的力量。」雅文吐出了肺中的二氧化碳,体内中最原始基因正在唇唇欲动,他知道自己将蜕变了,变得像这野兽一样的骇人模样,但他也不在乎了。
「雅文,你现在的身体无法负荷。」所罗门想要阻止雅文的蜕变,但是与发了狂的咆哮声相比,理智的制止声根本无法传进他的耳里。
雅文的视线落在那已经奄奄一息的曼莎身上,他没有能力让她死而复生,但他却有力量毁了这一个杀害她的罪魁祸首。虽然只是半狼族的他,根本不能与全盛时期的杰弗瑞抗衡,但是现在他是有能力的,能将身负重伤的他打趴在地面上。
「所罗门,雅文没事吧?」曼莎依着自己最後一丝气说道。
「没事,不过你先别讲话,我帮你止血。」所罗门按住曼莎的腹部,即便他已经知道这一个举动,一点用也没有,他还是拼命的想抑制住那停不下来的血。
「我说⋯⋯所罗门,你皱眉好丑」曼莎傻笑地说道,虽然一笑就会吐出一滩血,但是曼莎无所谓的发出她那熟悉的傻笑声。
「至少他没事⋯⋯」曼莎被嘴中的鲜血给呛住了,但还是想要说出自己最後一句话。
这里也有个人在为爱牺牲。
「雅文会原谅我吗?」曼莎傻憨地露出笑容,明明腹部的伤口让她痛苦不堪,她仍旧拼尽全力地强颜欢笑。这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幸福,还有一丝无可奈何,但却美得不可思议。
「绝对会,所以在这之前撑下去,好吗?」娜瑟莉的声音从所罗门身旁传出,她握住了曼莎的手心。
「娜瑟莉,你不应该」这一次换所罗门被娜瑟莉打断了。
「至少,让我付出些心力。」娜瑟莉环视了周围的受害者,以及被夺去生命的无辜者,她自责地摇了摇头,不能只是一昧地被保护,她也必须站出来。
所罗门评断了前後的重要性後,他只能对娜瑟莉点了点头,再一次地奔向了激烈的斗争中。
化身为狼的两人,不顾一切地攻击彼此,而在一旁的所罗门,则是适时地替雅文,挡下一连串致命的攻击。或许是因为只有一半血统,所以雅文能维持着意识,不像杰弗瑞一样,丧失思考能力地凭直觉进攻。
没有撕裂的哀嚎声,只是落地的撞击声,这场悲剧终於画了一个休止符了。
虽然杰弗瑞没有完全地恢复成人类的形态,但那张所熟悉的脸庞,就和娜瑟莉印象中一样,而他的身上全是刚造成的刀伤。娜瑟莉将曼莎交给了前来的医护人员,她迈开步伐地走向他,而她的身体也渐渐地往前移动,没有人阻止她。
「杰弗瑞,是你⋯⋯吗?」雨珠让娜瑟莉看不清,杰弗瑞现在的表情。
「娜瑟莉,抱歉。」杰弗瑞说出这句话之前,雨是逐渐减弱,直到雨珠停止落下,也许是象徵这场战争结束了,又或者是因为他从中清醒了。
「我做得这一切,只是因为私慾,我完全没想到你的感受。」当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时,那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不如以往的强烈,而是包容以及释怀的温暖。
「至少,你最後认清了。」娜瑟莉轻柔地拨开了,垂挂在他眼帘的发丝。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爱我一次。」杰弗瑞紧捉住娜瑟莉的手臂,将她直接拉进他的怀中,可以说那一个瞬间她的心停止跳动,和他上一次的接触只是过了几天而已,但是她却觉得好像是过了好几世纪一般。
他的眼神清澈的一点也不像刚刚的野兽,也不像所罗门清淡,却混着浊色的光泽。
「杰弗瑞?」娜瑟莉抬起头看着他。
「什麽?」他问道。
「我很久以前就爱着你了。」她微笑地望着他。
「但是,我爱他,爱得比爱你还要多。」她退出了他的怀抱,这是一个熟悉的温度,却不是她所渴求的归属,即便温暖,却不及於那一个人宽容也温柔的臂弯。
「对不起,杰弗瑞。」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即便必须看着那张失落的脸,她也不会为此後悔,因为她爱他,比爱其他事物还要多。
句点。
娜瑟莉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胸口上的异物是⋯⋯什麽?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但你却不听劝告。」这一个女孩她在哪见过,她好像和杰弗瑞有什麽关系,但是这好像已经不怎麽重要了。她愤怒的双眼,发红的眼袋,就好像在暗似她连哭了好几天,但是她知道她好像不是那个该注意这件事的人。
现在,娜瑟莉才认清了一件事,爱人这件事,真的是无法完全地美满剧终。
「娜瑟莉?!」杰弗瑞的声音渐行渐远了,听觉渐渐地逝去了。
「娜瑟莉?」这一次好像是雅文的声音,娜瑟莉很想说谢谢他,还有对不起,让他必须面对这一场不必要的悲剧,但是她的声音好想卡在喉咙深处,怎麽样也出不了声。
而另一个声音,或许是我现在最想听见的声音了。
「娜瑟莉!」所罗门的嗓音在她耳边不停地重复着,不知道这是幻听,还是他真的在呼唤着她。
她好想对他说,⋯⋯“我的幸福,只能是你”。
剧终之前的闹剧总是接连不断,毕竟他们是乱入的角色们。
崔西亚,杀了娜瑟莉,毕竟她不能忍气吞声,这一个女人竟然让杰弗瑞如此心痛,到了最後却只是用一句对不起⋯⋯敷衍了事。
杰弗瑞,因为目睹了这场意外,他崩溃的再一次痛下了毒手,他杀了崔西亚,他杀了这一个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这一个跟了他几千年的女人,这一个爱他爱的胜过自己的女人。到了最後,他还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爱上的女孩不爱他,爱他的女孩却被他狠心杀死。
麦尔斯,第一次为自己杀了一个人,他的手直接将杰弗瑞的脖子,硬生生地给扭断了,他杀了杰弗瑞。麦尔斯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为了小红帽以外的女人,产生如此激烈的怒火,甚至到他必须沾上鲜血,或许,到了最後,麦尔斯也了解一件事,这场悲剧中注定不会有美满的小插曲。
雅文,看着娜瑟莉微睁开的双眸,他的泪珠滑下他的脸颊,落在了娜瑟莉的手背上。雅文真的不知道该怎麽⋯⋯继续下去了,一个女孩为他身负重伤,处在生死交界点上离,而他半数以上的夥伴也不幸地身亡,现在他爱的女孩,也随着雨水的蒸发⋯⋯散去了。
所罗门,他手臂上的刺青正在发光,而同一时间,他将娜瑟莉从雅文手中接了过来,能感觉到娜瑟莉还有着些微的呼吸。他绝对不能再失去这一个女孩了,即便要再一次地牺牲自己,他也心甘情愿,所以他对着她说出了誓言。
「你不会死,因为我会用我的生换你的死。」所罗门微笑地看着,宛如熟睡中的娜瑟莉,在他的眼中,娜瑟莉尚未逝去,而他有办法让她从熟睡中苏醒。
微风在两人之间密语着,就好像在诉说着这场密不可分的命运,谁也分不开这两人。而所罗门自己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再一次放开这一个女孩了,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救活娜瑟莉。
他低下头亲吻了娜瑟莉的双唇,轻轻的一吻,既是柔和,同时也赋予了浓厚的感情。
「这一次,你会幸福。」他一只手臂的刺青转移到了娜瑟莉的手上,他将自己的生命分了一半给娜瑟莉,两人拥有相同的岁月,这也就代表的他们可以一起离开,一起合上双眼,一起停止呼吸,一起停止心跳,一起走向下一个世界。
两人的手紧紧交扣在一块,之後更是紧紧交缠。
娜瑟莉的双眸微微地睁开。
所罗门的瞳孔全是娜瑟莉的身影。
「所罗门,我的幸福。」娜瑟莉的笑容璀璨的如此亮丽,她的手轻轻的拂过拉斐尔的脸颊,最後停到了他的眼角处。
「你幸福吗?」这问句是表示娜瑟莉幸福了,那麽拉斐尔呢?他幸福了吗?他找到了他的幸福吗?
「非常幸福。」拉斐尔更是握紧娜瑟莉的手。
「不过,本该我所承受的痛苦,现在也一并地转移到你身上了。」所罗门赋予了娜瑟莉一半的生命,但是这一半的生命中,也代表着拥有一半的枯竭元素。
「这些痛苦本来就是我该承担。」娜瑟莉亲吻着所罗门。
「所以,别顾忌地一起携手到最後,好吗?」
“一半与一半,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存在。”所罗门不知道该如何以对,因为现在实在是太过於幸福了。
【全文・完】
(※作者吐槽自己: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以配角们生命,换取主要角色幸福的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