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考第八课单字,後天考第七课大卷,
「星期五要考......」
「吼,林羽维你去抱英文老师的大腿看看她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摧残我们行吗。」
林羽维当着全班的面在讲台上翻了一个白眼,世纪大。
「你们难道不知道姐高一的英文能够过,
「可是姐去抱英文老师的大腿抱来的。」
「骄傲屁。」杜风信冷冷的说。
「哎哟学霸别生气,我知道你就算想被当也没办法。」
「我学霸?赖祈安你只是想藉此衬托你的学神地位吧。」
林羽维再度翻了一个大白眼,表示对我们的不屑,喔不,是尊敬。
神圣伟大的高中生活大抵是这样,念书、社团、吃饭、睡觉。
这是最正常版的,每个人的比例不尽相同,拿林羽维来作例子,她每天七点到校练舞,八点进教室开始第一堂课,通常她会先吃个早餐然後补个眠,然後到了第二节课。
她开始振笔疾书。
一晃眼到了中午,她会去练舞。
下午第一堂课依然被拿来补眠,之後又是振笔疾书。
然後放学,练舞,补习,念书。
我一直深信每个人都会有职业倦怠,无论是在学生时期或者其他,我们总会有惰性,总是会偶尔懒散颓废的什麽都不想做。
可是林羽维不一样,
我认识林羽维一个礼拜之後,我开始佩服她,
一个月後,我坚信她以後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她日复一日的过着相同的生活,没有抱怨,没有任何一个日子不去社团报到,没有哪天的生活不依循以上的模式。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凭藉着什麽样的热情,什麽样的爱,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高一的时候,我确实也是有惰性,只是後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後来认真想想,我觉得她改变了我的一生。」
十年後的某次同学会,林羽维这样告诉我。
*
高一有一次排了很久、觉得自己已经竭尽全力的舞,被学姐打枪了好几次。
「这种舞是不可能上成发的!」学姐毫不讳言。
那个时候对我而言,被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何况现在连成果发表都没办法表演,这实在太有损我的尊严。
其实尊严也不是真正的重点,之前有几次的编舞,我并没有那麽努力、积极,可是却受到不少的称赞,但这次我耗尽了全力,却什麽都没有得到。
後来有段时间我就陷入了你所谓的「职业倦怠」,我早自习没有去练舞,午餐时间也再也不用忍着肚子饿去挥洒自己,
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轻松惬意的。
於是,我萌生了退社之意。
我开始告诉自己,自己不是那块料。
你们以为我没混社团成绩就会突飞猛进吗?
真实生活并不是这样演,那些原本跳舞的时间貌似并没有被我拿去念书,
你觉得奇怪吗?我比你们更狐疑,明明我的生活原本就只有跳舞和念书,现在没有舞蹈不是应该有更多时间念书吗?
朋友们,这并不是数学,这是人生,货真价实的那种。
那些时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了,没有念书、没有社团。
只是突然和班上同学热络起来,现在想想那也真是一段只有欢笑的生活,那欢笑还挺敷衍、娇柔造作的。
有一天,我确定班上不会有人去後门的那家冰店,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去了那里。
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长得挺乾净的女孩,一个人独自吃着巧克力牛奶雪花冰。
我则是点了一碗原味豆花,一个人默默的在角落吃着,一边观察女孩。
女孩的吃相不特别粗鲁,也不特别优雅,一口接着一口,女孩看起来真的很平凡,
不对,我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挺平凡的。
但是女孩身上散发了某种气质,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竟然也人可以把雪花冰吃得这麽孤独苍凉。
「你跳舞吗?」女孩突然端着雪花冰坐在我面前。
「以前挺爱的。」
「你怎麽会这麽问?」
「见到你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觉得你应该是跳舞的人吧。」
「无论如何,不论曾经还是现在,我想告诉你,请珍惜你仅剩的跳舞时光。」
*
我从幼稚园大班开始跳舞,直接略过儿童律动这个阶段。
妈妈会帮我梳着乾净的包包头,牵着我的手带我去舞蹈教室。
长大一点,我开始跳现代,常常有事没事往舞蹈社跑,比起念书,或者数学考一百,被舞蹈老师称赞更让我抬头挺胸,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再长大一点,爸和妈离婚了,妈升上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反倒像是她的家,我学会自己梳乾净的包包头,学会一个人去舞蹈教室,学会打理自己的生活。
因为家里常常没人,所以我更常往舞蹈教室跑,跑着跑着,我觉得跳舞其实也不错。
再後来一些,我参加了几个比赛,拿了几个特优,我跳舞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每天跳着。
我想成为一个舞者。
前些日子,我妈开始关心我啦,她说以我的成绩一定可以上第一志愿的。我想,我可能只是太不习惯她的关心。
我闹了几下别扭,还不及家庭革命,
然後我说,好。
我珍惜所有仅剩的我能跳舞的时光,因为我知道它可能不多,我可能会跳不动。
几个月前,我出了一场车祸,我没闯红灯,我走斑马线,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国民,一辈子可能没做过什麽厉害的好事,可是也没做过什麽坏事。
可是偏偏就我被撞了。
「能跳舞是一件美好的事,」
「我是夏葵,你不需要记得我,」
「毕竟再见面的机会实在微乎其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