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住在这城市三十几年,他竟然不知道前往中央广场的方法。
对上少女热切又有些期待的目光,他搔了搔鼻尖,记得杨云提过地铁好像有三号线的。
「嗯……地铁有三号线的。」
语毕,他越过少女,继续往前行。
「请问,」他再次被两名少女拦截了去路,她们以日腔英语问:「请问怎样去地铁站啊?」
「地铁站……」他用日语说了这几个字後,犹豫起来。
「地铁站只要向前走过两个街口就见到了。不过坐地铁是去不到中央广场的。要到中央广场,你们可以到前面的公车站,搭5路公车在第八个车站下车。」某途经的女人插话,告知她们正确的路径。
旅行少女感激的连番鞠躬道谢,跑到公车站赶上刚好驶至的5路公车。
苏咏佩转身好笑的打量顾言斯。他外表精明,实则对生活细节一窍不通。这是小雨的评价。她说过他根本是给女人宠坏了,甚麽也不懂的。所以要是逛街迷路,千万别依靠他,他是会让你愈走愈远的。
想不到是真的!那两个女孩遇上她算是好运,不然她们别想赶及中央广场的圣诞节巡游。
苏咏佩偏着头,食指指往他鼻尖,嚣张的说:「福尔摩斯是不应该只懂开车的,犯人的作案手法可是层出不穷的啊。」
「我不是福尔摩斯。」顾言斯撇撇嘴,没有所谓的耸耸肩。
「但小雨的偶像是福尔摩斯啊。」
「不是爱伦坡吗?她很沉迷《莫格尔街凶案》,几乎百看不厌。」
「不是。看来你对小雨的了解还不足够。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个地方?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小雨的事啊。」
「好啊。」
顾言斯爽快的答案让苏咏佩微愣。
他很喜欢小雨这话题。刚才谈及小雨时,他的语气由冷淡转为略带喜悦,单纯是讨论有关她的事,已令他很高兴了?
眸光转浓,苏咏佩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一些好感,所以她决定了——
她要好好的利用他!
苏咏佩把顾言斯带去了时装店,等他换上礼服,便挽着他出席结婚酒会。
婚宴的男主人跟苏咏佩握了握手,寒喧一番後,才状似随意的跟顾言斯闲聊几句。之後,他们走远了,他还不时向他们投以惊疑的目光,似乎不信他以前的女人怎麽找到个如此俊朗挺拔的男伴。
「好了,你有没有甚麽想知道的?」
所有人入席後,他们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灯渐暗,掌声响起,台上开始上演一连串无聊的闹新人游戏。
「你们是朋友?」
苏咏佩挑了挑眉,她以为他最关心的是小雨近日的生活。直视他眼睛,她挑衅地反问:
「我们不像朋友吗?我可是『很』亲切地祝福他的。」
「比较像仇人。」
这直率的评语让苏咏佩不禁噗哧一声。
「小雨没有教过你,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吗?我跟他是『朋友』。分手後,再见亦是朋友这道理,你懂吗?」
他没有反驳,不意为以的笑了笑。
「你不同意?难道小雨结婚时,你不会去?」
「我不会去。」他不高兴的说,似乎把假设性问题当成即将发生的事实了。「去了又怎样?捣乱它吗?再见亦是朋友不过是虚伪的门面话。男女间不是情侣,就是仇人!」
「呃,冷静、冷静,别那麽紧张。」苏咏佩小心安抚。「小雨还没有结婚,而且在可见的时间内也不会。放心,我刚才说的是假如,假如。」
他静下了来,没有再说话,心情因刚才的假如而糟透了。
一会儿後,三层高的结婚蛋糕从会场中间推到了台前,燃亮了的蜡烛,照耀着新郎新娘幸福的笑容。烛火摇晃,他们在亲友的会聚下得到衷心的祝福。
苏咏佩望住正在切蛋糕的新人,幽幽地说:
「我跟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们交往了七年。七年,女人没有多少个七年可以浪费的,但我最宝贵的七年却给了他……甚麽叫很聒噪呢?见到他的研究方向错了,给他一些提示;见他对结果苦思不解,给他一些意见,这就叫很聒噪吗?他不过是妒忌我的职位比他高。跟他分手我并不觉得可惜,反正这种学不懂『专一』二字的男人不要也罢。我只是不甘心,为什麽是这种烂男人比我先找到幸福?」
他们切完蛋糕後,亲了一下。这一幕曾经是她的梦想,她也曾经以为站在他身边的一定是自己。收到他的结婚请柬时,最痛的不是感情,而是自尊。
「你想报仇吗?」
他陡然而起的问题,教她愣住。
苏咏佩呆呆的瞪着顾言斯,心跳在他邪魅的笑容下加快。几经艰辛把口水吞下,那个「不」字还来不及说。他已经把她拉起,走到新郎新娘面前。
他们突丌的举动让现场静了静。新郎上前想缓和气氛,心脏却忽然让精巧的银枪对准了。
「佩,别玩了。」新郎害怕的退後,两脚却在一道冷冽的目光下僵直。
顾言斯望了望他,再望了望苏咏佩,意思似乎在说——你说的负心人就是他了?
苏咏佩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不止她,会场里没有人敢说话,连重少少的呼吸也不敢。众人屏息以待——
终於,令所有人尖叫的枪声响起,新郎摇晃了两下後倒地,凶徒也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
三秒後,新郎自动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