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花開那日 — 一切的開始

他很讨厌。

明明身边有这麽多帮助他的人,却常常摆出一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别人、自卑自怜的神情,彷佛整个世界都亏欠他。

不会术法就去学啊!运气不好,就让努力的成效大过运势啊!

一直以来都是这麽认为的,进入异能学院後才发现就算拥有相同的背景,对於守世界的应变竟是大不相同。因此,在她怒横他一眼之後,见到意料之中的退缩只觉得厌恶,随即快步走开。

褚冥漾,与她同来自台湾的普通人类,不仅有史上最年轻的黑袍当作代导人、围绕在身旁的朋友也多是各领域好手,最近还住进了高深莫测的黑馆,让好一些人红了眼眶。当自己还在努力跟上课堂的知识,学习一个全新而陌生世界的通用语时,他已站上竞技大赛的舞台,与其他来自四海八荒的学院一起角逐荣耀,完全没意识到令他苦恼的打杂身分是多少人渴望的。

尽管如此,或许是基於同学爱或是某些复杂的心态,路过水园时瞥见他校不善的人逼近,还是顺手救了他,而当事人还处於摸着手环,犹豫着是否该唤出幻武兵器的状态。一个由水元素引出的冰系符咒就顺利摆平凶神恶煞的外校者,他们大概不知道水园是由水基石建构。

......身旁这个人应该也不知道,幻武兵器都共振得这麽明显了,竟然还没放出来。

「谢谢你。」他畏畏诺诺地道了谢,闻言,元棠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迳自离开。

班上好像有个女生对他很有敌意。

因为朋友圈不同,平常也没什麽交集,只有在大堂课上才碰到几次。黑发黑眼,与其他人相比正常了许多,只是冷静的时刻过多,面对自己的时候更是严肃,连微笑也罕见。

褚冥漾汗颜,忍不住回想自己何时得罪了她。

该不会是墓陵课的时候他们那组一路开挂直达鬼王塚吧?队里有学长和千冬岁避掉不少麻烦,就算碰到了什麽阿猫阿狗也被当作饭後点心处理掉,走到一半的时候碰到他们那组却挂彩得挺严重的。

还是因为悬着的问题没解决?

事後他在冰炎的房间休养几日,路过保健室时恰巧撞见来换药的元棠,简短的打招呼之後,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开,反而向前问了些事情。

「你们那时候发生了什麽事?大家都还好吧......我想了好几天问了好多人还是不知道鬼王为什麽会突然复活。冰炎学长是黑袍,他应该有告诉你对不对?」

她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短发覆在尚未恢复血色的颊边,神色凝重。

「你怎麽知道鬼王的事情!这件事情袍级们好像都不对外说......」脑中画面一闪,他吓了一跳。「我想起来了!被送走的那时候好像又有一组人马刚到目的地,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鬼王复活时瞬间压在肩头的重力、恐惧与恶心直窜喉头,光芒勾勒出移送阵,那一秒千冬岁焦急的呼喊脱口而出,他也在情急之下见到学长一脸错愕,瞪着不知所措而无法动弹的另一组学生。

还好吧?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没想到她只是闭了闭眼,又接过话:「我们这组的罗萨和茯苓被黑暗气息袭中,现在还待在医疗班观察,伊宫直接把我推开,我们两个只被扫到墙边,受些轻伤而已。」

褚冥漾正不知如何安慰,话题就回到原来的问题。「所以呢?为什麽会复活?」

「我也......不知道,之前问过,可是学长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她依然锲而不舍。「鬼王塚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还是之後还会不会再发生?感觉公会有需要派人去监视着......学长连这些都不能说吗?」

「只知道有重新封印起来,其他的我也没问所以不太清楚,对不起......」元棠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应该说,诧异中还夹杂着些微愤怒。

「这麽重要的事情,让许多袍级还有我的朋友们受伤的原因,或许将来还会有人因此罹难的祸源,怎麽就这样不去管它?就算不是公会的人,也能多付出一点点吧?」

终究,她还是离开了,在他无言以对的道歉中,失望的、带着怒意地离去。

「你很讨厌褚?」

竞赛期间学院校四园几乎没什麽人,比起微风缭绕的白园,她更喜欢沉淀一切的水园。溪流静静流淌,彷佛连注视都是悠远而寂寞的。

因此当她听到冷冷的声音从背後传来,着实吓了一大跳。「学、学长?」

而当事人则一脸莫名其妙,似乎不理解干嘛有这麽大的反应。「......你当初见到鬼王的反应也没这麽大。」

回想起鬼王塚的混乱,他一把长枪将受伤的女孩扫到安全的角落,由於安静的过份,他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不吵不闹,只是脸色发白的盯着自己。

同样戒备的眼神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呃......学长你刚刚问了什麽?」他猛然回过神,忍不住皱眉,不满自己竟然就这麽出神了。

「我只是问,你很讨厌褚,对吧?」

她似乎有些不安,「为什麽这样问?」

「不想说就别说,我只是好奇罢了,他这个人,蠢归蠢,倒还不至於招人嫌。」

「就算是你的代导学弟,要怎麽想是我的自由吧!」瞅着满脸警惕的学妹,冰炎倒是起了一点兴致,抄着手勾起了笑。

「不错,你要怎麽想是你的自由,我想要得到答案也是我的决定,何况,排解学弟妹人际关系的纠纷好像也是学长姊的义务。」

「才不是人际关系那种肤浅的原因呢!」

几乎下意识地反驳,元棠的口气有点冲,说完又退缩了些,面对黑袍她还是有需要克服的畏惧,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讨厌他,是因为身边明明有这麽多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的人,却不主动去寻求,既然我与他都被迫推入这个世界,要不就乾脆闹得天翻地覆,要不就努力向这世界证明,我们并没有输,在这个力量与理念满溢的土地上,怎麽可以还龟缩不前,眼看着身旁重要的人一再再受伤呢?」

她单薄的身躯伫立在水脉旁,眸里闪烁着不同於外表的刚毅,只不过是名十六岁少女,却有着超乎常人的隐忍与激烈。

「鬼王塚的事情、竞技大赛的事情,该承担就得承担,而不是一味忍受外界降诸於身上的压力,命运都翻转了我们的人生,要是还没觉悟,还想让自己委屈到什麽时候!学长,你若真想帮助褚冥漾,应该要往这方面引导吧?」

黑眸豪不避讳地望进血色瞳,这个笨蛋似乎忘了忌惮身为黑袍的自己,冰炎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并没有错,但有一点褚跟你不一样,一直处於别人目光下的他,连正当的争取都会变得困难,况且,对於外界的翻覆每个人的态度本来就不同,懦弱不前也好积极挑衅也好,此两者失了平衡,到最後受伤的都是自己,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这个道理。」

呆了呆,元棠的表情说不上困惑,而像是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冰炎侧过身,红玉似的双眼澄澈而锐利,空气漂浮着点点水滴,让散在身後的银发像闪着细碎的光泽。

「我不会去干涉你的好恶,来日方长,你们两个就成为彼此激励的存在而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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