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家是人生的起点,更是生命的港湾。
有人说家就像一滴晶莹露珠,滋润着每一颗乾涸的心.
也有人说家就像一把大伞,永远保护着在他底下的生灵。
但,这并非是绝对…
微风的颜色04家
“不用管别人怎麽说!你就是你啊!我最可爱、最引以为傲的孩子!”灿烂如阳,完全看不出年纪来的笑容和这句话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小时候,爸爸常在我对自己性别感到厌恶时这麽说…
厚实宽大的手掌轻轻柔柔的覆盖在头顶上,一丝温暖透过手心直达内心,暖的让人想哭…
开朗乐观的爸爸就像是太阳,指引我,让我能勇敢的面对自己…
然而一场车祸夺走了我的阳光…我的勇气…
“欸,哥…爸爸呢?去哪里了?为什麽都不回家?…”歇斯底里的喊着,不管喉咙深处已经涌出撕裂的痛楚,用尽全力扯着同样身心俱疲的哥哥,只因为我不相信事实,不愿接受他已经离开,“爸爸呢?!说啊!为什麽不回来-”
泪水刺痛双眼,早已看不清眼前那张脸庞有多悲痛…
没和我一样幼稚的闹脾气,他反到用有些大但相当温柔的力道拥住我…
“…爸…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开口,声音里少了先前的开朗,被那略带沙哑的陌生沉稳取代了,微微颤抖伴着强忍逼痛的鼻音,“馨馨以後由我来保护…所以…不要哭了…你不是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那个总会和我斗嘴打架的开朗男孩不见了,现在变成了必须帮忙扛起家计的重要责任长子,成熟稳重的令我羞愧…
从这一刻起,原本常吵的水火不容的我们变成感情极亲近的好兄弟…
只有他知道我多渴望成为男人,而不只是个穿男装的假女孩。
也只有我知道他压抑了多少心情,提早面对社会的残酷无情。
我无法想像亲眼看着他死去而什麽事都无法挽回的痛苦…
不,应该说是不愿再次面对失去挚亲的痛。
再少了谁,这个家就真的不完整了…
因此我们很珍惜彼此相处交谈的每一天。
会长家呢?
他对他哥哥是怎样的情感?
是什麽让他的哥哥如此绝望,进而放弃生命?
当时会长他又是以什麽样的心情迎接加速崩解的世界?
除了微弱的啜泣声外,只剩一片寂静,这让气氛十分忧郁低落…
「欸,会长。」低头,我对那缩在怀里不停规律抖动的身子轻喊。
「…干嘛?」用外套袖子抹去眼泪,用那重到不行鼻音回应着,头还埋在我怀里不肯抬高…
「拜托别把眼泪鼻涕和口水抹在我身上喔。」我很忠恳且认真的提醒他。
「才不会!!!」气到立刻蹲直身,对我大吼,从头发的直立程度我能清楚得知他气到炸毛了。
「太好了,恢复了。」微笑,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我本来就没有怎样啊…放手!」他有些害羞的别开脸来,别扭的让我觉得好治癒。
「喔,是喔。对了,会长,那边有跳箱,小心别跌…」还来不及提醒他别乱跑,结果悲剧就发生了…
「啊-什麽时候才能出-哇唔-」正当会长想歇斯底里大吼时,他正面撞上只有两阶的跳箱,整个人跌在跳箱上。
「啊,跌倒了。」语气平平,我带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他狼狈的模样。
「为什麽…你这麽悠闲啊?!」他站起身子,十分不解的放声大吼着。
「门锁住,在怎麽瞎紧张也出不去,倒不如来聊聊天。」耸肩,我解释着原因,随後便提出讨论题目,「我想听听会长的故事!」
「不要。」会长迅速拒绝。
「小气欸!你就说一下嘛-」我开始跟他卢。
「我为什麽要跟个同性恋说我家情况?嘿,我最痛恨厌恶的就是这种生物欸!」挑眉,他有些不悦的喊着。
「是嘛?可是我觉得会长现在跟我处的颇好啊,一起找唇蜜找到被关在体育器材室里。」我很认真的说着。
「哪里好了啊?会被关在这都是你这衰神害的!」再度歇斯底里大吼,他开始乱踹起无辜的体育器材们。
「真对不起啊…那…我说我的故事给你听好吗?」敷衍道歉,但真的无聊至极,我询问着他的意见。
想要得知别人的过往前先用自己的过往来搭,感觉成功机率会提高。
「勉强听一下。」虽然嘴上装作很勉强,但他脸上写满"我很有兴趣",他摸黑寻找着声音来源。
「真勉强。会长,请不要坐在我身上好吗?有点热。」冷笑了下,然後看着他慢慢摸上自己大腿,正当他把自己当成坐垫准备坐下去时,我只好出声阻止。
「什…你…你不会让个位啊!」感到羞耻,他脸爆红大喊。
「好啦,让你让你~那,我开始说罗?」挪好位子後,我在那几乎失明的眼镜先生耳边问着。
「说啊!」他说完话後还无意的架了我个拐子。
「从前从前,有个好傻好天真的小孩。从小他爸就常对他说他的小香菇在出生时不小心掉在妈妈肚子里没拿出来,所以身体变成女生。深深相信爸爸玩笑话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总会有一天能变成真正的男生…」我以念故事口吻说出自己的童年,有些感慨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来。
「你是没带脑出生吗?」会长很不给面子的询问到。
「会长,我还没说完,要吐槽等下好吗?」我十分无奈的拜托着,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懂自己当时是在蠢什麽。
「抱歉,请继续。」他道歉,示意还想继续听下去。
「升上小一後的一天,他被班上同学嘲笑,说他是不男不女没小香菇的人妖,小孩子嘛,所以冲动之下他就和带头的同学大打一架,甚至还把对方牙齿打断一两颗。之後他被老师教训一顿,带去教师办公室里罚站反省,那时他打从心底恨死那个欺骗自己的臭老头。」我继续说着刚才的故事。
第一次失控揍人,还好那位同学是刚好换牙,加上有人亲眼目睹过程,所以整件事没闹太大。
不过还是被赶来处理的妈妈狠狠大骂一顿,罚跪加罚写。
「一回到家後,他哭着把自己锁在房里。是爸爸硬闯进房里才知道他在哭,他拼命的打着骂着他,但爸爸没反击,只有抱住他,温柔安抚,对他说“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但是爸爸要告诉你一件事,不用管别人怎麽说,你就是你啊!我最最~最可爱最引以为傲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不会改变,我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做自己!”」阖上双眼,父亲那时的笑容声音立刻浮现脑海里,温暖的像是阳光。
这是我一辈子最不想忘记的一句话和画面…
「…真是个好爸爸啊…」听到这里,会长低下头,声音变的有些郁闷…
「是啊,他是个好到犯傻的蠢老爸…我真的很喜欢他,很感谢他,很尊敬他…但是还来不及向他说出这些内心话,他就离开了…小五暑假的某一天,我爸在上班途中被辆超速的酒驾小货车撞上,当场毙命。」喃喃自语似的说着,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一直以为这伤口已经被抚平遗忘,其实它只是被遮盖住而没消失。
「…」抬起头,他露出一种错愕抱歉的表情,没说任何一句话…
「这些事发生的太突然,很多事都因此改变…原本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家中做家事杂物的母亲为了多接工作扶养孩子而几乎不在家。原本只会和我吵闹打架的幼稚老哥变了一个人似的成熟负责起来,将难以走出伤痛的我拉出过往,陪着我面对很多问题。他的改变也让我成长了点,让原本只会黏着爸爸到处耍脾气的我开始自主性的带家中三个弟弟,从包尿布、泡牛奶、洗澡到写作业等几乎都是我负责,甚至连洗衣煮菜等家务事都扛了下来。」想起母亲坚强的背影,那个化敌为友的拥抱以及从小带大的弟弟们,我忍不住露出一抹温暖且真心的笑容。
「你?骗人的吧?你长这米虫样会做家事?」恢复先前的犀利,会长对我所说的一切相当质疑。
「你不信可以来我家看看啊。」挑眉,我对他的偏见感到无奈,并提出邀请,「我可以把房间分你睡喔,要来吗?」
「不用!」他一秒拒绝我的邀请,接着又用比较含蓄婉转的方式问着我家状态,「…那…你妈妈很辛苦欸,要工作供这麽多个孩子…她不曾怨或是想把你们送走吗?」
「完全没有。我妈她是个很乐观、积极且决不轻言放弃的家庭主妇,也是个相当坚强且有才华知识的女强人。所以在爸出事後,她没接受别人怜悯,下定决心靠自己撑起这个家。我和哥会帮忙照顾家里,弟弟们都还蛮乖蛮听话的,所以不需要把孩子送人。」我笑着回答。
「…光听就觉得你家很融洽…感情很好…是真的家…」会长表情有些忧郁的说着,头又低到不行。
「我家感情真的都不错,只不过老三那小子现在正在叛逆期,有点欠揍。真要说感情好,还是比不过李绍轩他家,超级热闹。改天带会长去他们家玩玩好了!会长家咧?」我诚实表达,李绍轩同学家热闹的像是菜市场,父母人好,姐姐妹妹们也都很热情,很欢乐。随後我便不经意问到他的家庭状况。
「…我…没有家…」脸部表情凝重的跟刚才那不停吐槽反击我的人相差甚远,这更让我好奇是什麽让他有这样的改变?
「会长,你不要跟我说你是从高丽菜还是石头里蹦出来喔。」我用认真的语气开他玩笑。
「谁跟你高丽菜蹦出来啊!…那个地方根本称不上家…」一开始听见高丽菜还是反应激动,但是随後又回到那忧郁低落的语气…不经让我怀疑会长是在表演什麽是反差萌。
「那…你和你哥感情好吗?」小心翼翼的问着,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脸部表情。
「…好…有什麽用?…」用有些自嘲式的方式低语,随後问了个八根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欸…你不会想知道我为什麽厌恶同性恋吗?」
「喔,我大概知道什麽。不就是什麽心仪的女孩被帅T追走不啦不啦不啦的,就是心仪女孩被个发现自己只能喜欢男生的男生甩了,因此替她愤愤不平之类的嘛。」不加思索,我把小弟们推论出来的可能原因说了一遍给他听。
「才没那麽简单好不好!人…我可是很纤细的!」听到那些推论,他十分火大,还差点说出人家。
「是,是。纤细的会长说来听听吧。」等不及听故事的我鼓吹着。
「还记得我说过我哥是同性恋的事吗?」他先问了我个问题。
「嗯,然後?」点头,我回应着。
「我哥他选择向父母坦白後,并没有像你这麽幸运。他们相当死脑筋,尤其是母亲…她逼迫他在暑假期接受些不人道,甚至可笑的治疗…」眼神里满是忧愁懊悔,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瞬间让我感觉他离我有些遥远…
「为什麽啊?太莫名奇妙了吧?」我提出自己的想法,他的母亲的无理举止让我想起国中那帮自以为是,用暴力逼我改变的“好"同学…
我真的不懂,为什麽总有自以为是的人爱扭曲原先宣传无私大爱的宗教教义後,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自己才是对的?这些人才是生重病、该治疗的吧?
「大概是想依靠那些神怪力量让他走回正道吧?接受治疗那阵子,他几乎天天都躲在房间里崩溃大哭和乾呕…已经很瘦弱的他变得更加憔悴…不成人形…」他将脸埋进自己双膝间,像是想逃避什麽画面般的紧闭双眼。
我懂那种压抑自己的痛苦,更懂别人不明究理的强迫着自己改变的无奈与辛酸…虽然我是和家人说我想当男人而不是公开出柜,但我相信这两种痛苦不相上下。
「自杀前几天,他安静的古怪。原本的他几乎是笑容满面,那是很温柔亲人的笑,我很喜欢这样的他…但…他那几天的笑就像是在缅怀什麽,或是在道别什麽,有着难以言述的绝望…」原本平静的声音多了几个颤抖的喉音,鼻音也加重了不少,更多了些想强忍住但却不小心跑出来的哭音。
「可是…可是跟他最亲近的我却忽略了他不正常的表现,完全没注意到…」泪水溃堤,他将脸隐藏在臂膀里…
我轻握起那双颤抖的像是禁断症发作的手,手心微微透出些汗,冰冷的像是寒冰一样…
「…自从发现他自杀後,我的所有情绪理智全跟着一起崩溃了…还因此休学在家休养了好一阵子…家什麽的也从此破碎了…」他缓缓道出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讨厌同性恋吗?」看着他因难过愧疚而颤抖的手,我尽可能的用温柔语气问着。
「…也许吧…我常在想如果我哥不是同性恋的话,这个家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但想归想,我是不可能让哥他起死回生…唔-喂!你干嘛啊?王佩馨!」缓缓抬起头,有些惆怅苦涩的说着…但他没多久就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大跳,错愕的大喊。
「没干嘛啊,只是看到有个逞强过久的家伙好像需要一个拥抱,安抚一下罢了。」我如实说出心中想法。
「谁需要啊!人家…不…我才没那麽脆弱!」从不小心说出人家这词看来,可见他有多紧张着急的想挣脱我的怀抱。
「在我的面前你不必伪装,可以放心做回自己。」轻拍着肩,我这麽说着,想像那时紧拥住我的老哥一样,解除眼前人的防备。
「什麽啦…别说的我好像快哭了一样…」声音有些哽咽,剔透的水珠在他的眼眶打转着。
「你不是已经在哭了吗?」挑眉,问着。
「人家…我哪有…」第光听他声音就知道眼泪快溢出来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但这里在哭。」我用手指着他的心,十分严肃认真的说着。
「哪只眼睛看到了啊你!」不甘示弱,他喊着。
「两只眼睛。」诚实以对的回应到。
「啧,鸡婆欸你!」轻啧了下舌,他有些气愤的低吼。
「会长,你旁边有只小强喔。」为了让他乖乖就范,只好使出必杀计。
「噫-小强!在…在哪里?在哪里?!」一听见小强,他的眼泪就立刻吓到飙出来,马上躲进我的怀里惊恐大喊。
「骗你的。」眼看计划达成,我立刻诚实表示这是一场骗局。
「靠!」会长立刻爆口粗,还不断打我。
「眼泪流出来不是舒服多了吗?」用手想挡下他的攻击,我询问着,随後便止不住笑意的大笑了起来,「不过一只小虫就能让平时完美帅气到不行的眼镜工作狂崩溃…会长你实在太有趣了,百看不厌-哈哈-」
「笑屁啊!死人妖!」恼羞成怒的他力道加大的捶打着我。
阻挡在我们之间的高墙消失在这片漆黑里,更能坦然交换彼此的秘密。
像个孩子般在透过月光的走廊上跳跃着,褐发男子极愉悦的哼着歌,完全没有为人师表的严谨和拘束。
「好久没回来~超怀念的!整个变超多-」转过身,王玓暐笑容满面的对着身後脸臭的跟几百年没冲的厕所一样的黑发男子喊着。
「当然,你们离开也有五年多了,学校又不像你的脑子不会改变。」杨明海白了他一眼,随後望向那人身边空位,想起多年前的回忆,他有些感慨的问到,「…少了小跟班在後头,皇帝老爷子颇寂寞的吧?」
「…对啊,超寂寞!这麽多年下来,虾虾是唯一一个完全没变的人,一样臭脸。」愣了下,随後他笑容灿烂的挖苦着对方。
「你也一样白目啊。他弟也读这,目前是学生会长,都是超级工作狂这点像翻了。」拿公文夹轻敲了那颗脑袋瓜,想起什麽,脸上挂着一抹因怀念而产生的笑。
「是喔,我想跟他认识认识!」眼睛一亮,他十分兴奋的喊着。
「别去乱骚扰他,他不是他哥。」没好气的说着,十分担心那个过劳眼镜会被眼前人烦到发疯。
「我知-」正当王玓暐想反驳什麽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作响了起来。
【逼哩~逼哩~QQ果冻兔~香甜可口好美味~嘟嘟嘟~】
那铃声不是一般成熟上班组会使用的优美音乐,也不是年轻人会使用的流行歌曲,而是个吵闹欢愉的儿童卡通主题曲铃声。
「什麽鸟铃声啊…你这几年只长身高不长脑吗?」杨明海一脸嫌弃的瞪着那噪音来源。
「这可是现在最红的果冻兔主题曲欸!虾虾你真的老了!」王玓暐惊讶的喊着,并用怜悯的眼光看着那越来越朝中年迈进的男子。顺带一提,他会用这铃声完全是为了取悦两个双胞胎弟弟们。
「谁老啊?!我只是对这种幼稚东西没兴趣罢了!快接电话吧你!」被戳到男人的痛楚,原本还睡眼惺忪,整个人懒散到不行的杨明海瞬间清醒,把手中公文夹丢向他。
「不是电话,是简讯…馨馨他还在学校里。」滑了滑手机,原本还嘻皮笑脸的表情变的很正经严肃。
「那个人妖蠢蛋…该不会又在学校里迷路了吧?」伸手顺了顺自己那头鸟窝般混乱的黑发,杨明海把能想到的原因说了出来。
「欸,是啊,这次还把自己锁起来。我是不是该画个S高地图让他带着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把自己想到的办法提出来,很认真的开始构思。
「你画的没人看的懂。他在哪?」一针见血的吐槽,他随後问了最重要的一点。
「七大禁地-体育器材室。」转过头,他笑着说出那个熟悉名称。
「啧,什麽七大禁地,只不过是某群小屁孩的恶作剧罢了。」当了S高好几年保健室老师,常待在校园到深夜的次数甚至比请假赖在家还多的杨明海老师对这些传说有些不屑。
「哈,那群小屁孩也没想过会流传这麽久啊!走廊上的白衣男子…不,应该是白衣大叔!」想起那时相遇的原因,他放声大笑了起来,还故意开了个玩笑。
「吵死了!快去找你妹啦!」恼羞成怒的他再度拿着公文打他。
「是是是,年纪大别这样生气,小心长皱纹!」躲开那连串攻击後,他还很故意的大喊。
「再说,我就先让你长黑轮。」挑眉,他表情认真且诚恳的说着。
「开个玩笑咩~虾虾真是不有趣!」夸张三八的嘟起嘴来,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望着远方而想起那段不算久,也不算近的记忆,眼神里的笑闹消失,只剩下落寞和哀愁,「…体育器材室啊…好怀念…」
相似的夜晚,同样的地点,情绪有所不同的两组人在不同的时空里游荡着…
“光光~快来!体育器材室还开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後的在夜晚的走廊上狂奔着,领头的褐发少年相当兴奋的冲刺奔跑着,语气十分开心愉悦,浅褐色眸子里满是对探险的期待。
“学…学长…我…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里头感觉怪怪的啊…”和身前人相反,後头被扯着跑到眼镜滑落鼻梁,因奔波而凌乱不已的黑发在银白色月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柔亮,开口,少年用极细小轻柔的嗓音怯弱建议着,深黑色双眸透露出他内心的害怕与无助。
“只是来验证下传言罢了,搞不好这都是假的,不会有什麽事啦!”没什麽比一时兴起的探险心更来的疯狂,玩心大开的他灿烂一笑。
“可是如果真有什麽跑出来要怎麽办?”有些不安的推了下眼镜,他怯生生的问着。
“安啦,安啦!”拍胸保证着,为了安抚眼前人,他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头,“我会保护你的,光光儿!”
“可…可是…”有些安稳下来,但他还是感到不安,对於灵界十分恐惧还是不断侵袭着他的思绪。
“走吧!”结束短暂的休息後,他继续拉着身後人向前冲进体育器材室。
“阿暐学长!…欸…那…那是什麽?”哭笑不得的他只能跟着冲进去,但随後眼角瞄到走廊上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什…哇塞!是走廊上的白衣男子!”原本完全没发现的他再经过那惊呼後,发现了一抹白影正在不远处摇晃前进,眼神散发出闪亮亮的兴奋来…
“噫-不…不会吧!学校怪谈是假的不是吗?!”听见学长说词後,吓到不能的学弟差点飘出泪来。
“想知道是真是假还是该亲自去看看吧!”迅速决定冲向那白影所在处,与他正面交锋。
“学…学长…你该不会是要…?”感到不太妙,他再度推了推眼镜,有些结巴的问到。
“嘻,一起去打打招呼吧!白衣男孩~等等我~白衣男孩~等等我~是否哪里曾见过~喔喔喔~”他对他露出个极为阳光灿烂的笑容,随後便向前冲刺,一路上还唱着自己改编的诡异歌曲。
“学长-不要啊-”吓疯了的他这次真的飙出泪来。
手心里那因天气和过度紧张而下降冰冷的纤细手指渐渐染上自己的温度,不会冷,反到有另一股暖意从心底涌出…
要是被人看到,铁定会被说『两个男的手拉手好恶、好奇怪!』还是『欸恶!Gay!』之类的闲言闲语,幸好现在是夜晚,学校没人。
坦白来说,牵着他到处跑的感觉不坏,挺开心的,能有个伴陪着到处闹、到处玩耍,甚至能分享些喜怒哀乐情绪…
如果可以,他不想松手,就这样拉着他跑下去,不用管什麽社会观感、道德谴责等等。
这是什麽样的情绪?他不敢去多想什麽,深怕一说破,自己会从此踏进无底深渊里,只剩下无止的黑…
所以在他发现即将这段友情变质时,他一味隐藏着心情,当个懦夫逃避着那些指证历历的事实…
最後,懦弱的失去说出内心渴求的机会。
「…等等我~白衣男孩~等等我~」想起什麽似的,王玓暐开始哼起歌来。
「别哼那鸟歌好不?早知道那时候就把你拎去给警卫了,也许这麽做我耳根子会清静多。」一听见那烦人歌声,杨明海立刻替当初自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为忏悔起来。
「这可是我们相见的主题曲欸!别这麽无情嘛!…虽然…你早就不是男孩了。」他开始绕着依旧身穿白袍,但历经岁月,沧桑多了的友人打转。
「无情?哼,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冷笑了声,他真心想用时光机到带回当初,并改变结局。
「真的吗?尼确定~窝这麽和善可爱欸!」装出怪腔怪调,王玓暐先生不计形象的在那人面前挤眉弄眼,装可爱。
「烦死了-果然只有他受的了你这褐毛猴王啊。」忍无可忍,他大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向前快步走,低声咕哝着。
「…是啊!白衣男孩~等等我~白衣男孩…」勉强露出笑容来,他继续哼着那首歌…
他口中的白衣男孩已不是当初身穿白袍的保健室实习老师,而是那个常因一时惊恐慌乱就握紧他手的黑发少年。
如果世界上真有幽灵什麽的话,他很想见他。
等待时间太长,无聊至极的我开始用念童书的温柔语调讲起S高七大禁地的故事,在我身旁的会长吓的脏话和眼泪狂飙,捶我背的手力气也越来越大。
「会长,你知道白衣男子的故事吗?就是啊…」想到离这最近的怪谈後,很没良心的说着。
「闭嘴!我不想听-」会长吓疯了乱喊,他已经开始歇斯底里。
「以前有个化学老师端着装有硫酸的实验瓶,因为想赶紧收好物品而在走廊上奔跑,一不小心在走廊上跌倒撞上墙壁,洒出来的硫酸将祂的脸腐蚀掉,与墙撞到的额头也大量渗出血来,这位化学老师就这麽死在夜晚的学校里。之後祂的魂魄会在走廊上游走,并对滞留在校的人说"把脸给我"…」不管他的暴走,我自顾自的说起故事来。
「靠!…那…那是什麽声音?」气到起身,骂了声不雅字後,随後便被从远方传来,逐渐靠近中的脚步声吓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也许是…白衣男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传进耳里,我想起刚才说的故事。
「别乱说!我…我才不信…」说出口的话和他的表现行为完全相反,不停往後退,让我只好拼命憋笑。
「要不然来看看吧。那里有扇被封起小窗子,虽然出不去,但应该可以看见外面情形。会长,你会怕吗?」提出建议後,我开始打量起他脸部表情变化。
「看…看就看!谁会怕!」爱逞强到不行,他差点二度撞上跳箱。
「喔,是喔,会长好勇喔,那你代表去看吧。」很敷衍的称赞着,我坐在原地看着他在黑暗中摸索。
「不要!你也给我一起来!别想逃!」会长听音辨位的功力越来越好了,一听到我要抛弃他时,他立刻朝我冲刺撞。
「好啦好啦,这麽黏我,我会不好意思欸。」扶好他,我边开玩笑边带他去满是障碍物的小窗前。
「谁黏你啊!」他对我开的小玩笑感到相当恼怒。
「别害羞啦…欸,会长,有个人影在前进。」原本还嘻嘻哈哈的闹着身前人,但一发现有个白色身影在前进,我立刻将语气转换成认真正经…
「哪…哪…哪里?在哪里?」听了我的话後,仍在夜盲状态的会长有些紧张的频频转头问到。
「在那,还真的穿白衣。」我指着窗子一角,虽然视力没说多好,但能看见那白影慢慢接近,变成个人型。
「为…为什麽会走过来?…」他吓的开始结巴。
「大概是因为会长太可爱,祂被引来了。会长看起来颇好吃。」我认真的开了个玩笑。
「不要乱讲…唔…该…该怎麽办?祂…祂要过来了-哇-」他吓的开始手足无措乱动,然後两个人站在那不太大的跳箱上,接下来会发生的灾难可想而知-重心不稳,他和我十分用力的从好几公分高的高度,摔下。
「呜…痛…你还好吧?会长?会长?…不会吧…」我不断摇晃着那瘦不啦叽的身子,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只能推理下…
精神上吓到不行,又加上身体过劳,会长正式昏迷熟睡。
「馨馨~你在里面吗?馨~馨~」门外传来预料中的那有些烦躁的声音後,我立刻明白他是谁,但这速度真的让我有些错愕,虽然知道他会来,但这速度快的太不科学了。
「你怎麽来这麽快?」下意识问出这话来,我一边尝试抱起昏睡的会长,一边愣愣的望着空无一人铁门。
「别说废话好不?」虾仔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和我哥相见欢的温情戏码。
「要不然该做什麽?」一如往常的天然,哥很诚恳且天然的问了这问题。我想,哥的高智商应该是来自妈,而重度生活障碍绝对是来自老爸。
「踹门。」完全没顾及到门後还有两个受困的可怜学生,杨明海杨老师用一种拍电影般的帅气姿态踹爆了体育器材室那经历过岁月摧残,年已半百仍旧坚挺的体门。
「啧啧,虾虾好暴力喔!老师怎麽可以这样咧!」哥边讶异这奇观边指责虾仔的不是,原先挂着灿烂笑容的他一看见晕倒在我怀里的会长後便转换成错愕,「光…光…」
「谁说老师不能暴力啊?」听到那友善老师教条,虾仔立刻白了他一眼,但一看见王玓暐先生不对劲的表情後,就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着,「还有,他是林耀宇,不是林光翰。」
「暴力虾,会长刚刚被你吓到跌下来昏倒了。」我向那个明明就下班还硬要穿白袍的中年大叔抗议着。
「吓昏最好,早想把他打昏了,每次都过劳晕倒被扛进保健室里很烦欸。」他很没良心的说着,语气里流出大量尖酸刻薄。
「这是一个保健室老师该说的话吗?」皱眉,我有些困惑的望着眼前大叔。
「我下班了,现在不是老师。你和他还颇像的,都是个不爱护自己身体健康,自以为是的蠢蛋。」他老人家居然以下班为由呼弄我,而且还归纳出我和会长相似之处。
「真是对不起您啊,虾老师。」我用有点想敷衍了事的态度道歉着。
「真知道自己错了,就给我少惹事。」他看出了我的敷衍了事,用手上公文轻敲了我的头一下。
「好啦…」挥开,我低头。
「看来已经熟睡了…就带他回你家吧。」蹲下身,他仔细打量了下会长,随後如此建议到。
「咦?」听到那句话後我有些状况外。
「要不然你知道他家在哪吗?」挑眉,他问我这艰难问题。
「不知道。」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开玩笑,我连交往一个月的女友家住在哪条路上都不清楚了,怎麽会知道个前些日子都针锋相对,今天意外成朋友(自认)的家在何处?
「所以罗,先把他扛回你家吧。」耸肩,他表示。
「为什麽不是你?」抬头,我问他
「那为什麽是我?」他反问。
沉默了三秒後,我自己归纳出一个结论。
「也对,夜晚的单身男人很忙,虾仔在不多去见识见识就会滞销了。」边说边点头,一想到虾仔年事已高却毫无对象,难过的让我都快流下男儿泪来。
「喂!色胚人妖你乱说什麽!谁滞销了?!」从他的脸瞬间爆红和愤怒程度来看,很明显的,杨明海先生被我戳中要害。
「哥,我可以带会长回家吗?…哥?哥!你怎麽这麽安静啊?吃错药了?」我对站在门前反常的跟尊石膏像一样,一动也不动,连插嘴自嗨都没有的他大喊,开始发现这家伙不对劲。
「哪有~馨馨你有没有事啊?我好担心你啊~」被戳中开关般,他想掩饰什麽的一直磨蹭我的肩,一个二十四岁青年对你做这件事真的很不舒服。
「你完全没听我说话啊。」有些不悦,我边推开他的头边说着。
「我…我有啊…」因为心虚而放开手,他说话开始结结巴巴。
「真的?」表情严肃的问着。
「真…真的…」心虚满点又死不承认的说慌。
「确定?」挑眉,再给他一次机会。
「确定…」继续死不承认说谎。
「骗人。」我直接了当的归纳出答案。
「馨~馨~」想不出招来,他又想黏上来。
「烦死了,要吵回家吵!」正义的虾仔用十分凶狠的表情阻止了这鬼打墙般的对话。
『是。』一见苗头不对,王氏兄弟立刻下跪,异口同声的和虾老爷陪罪。
「不对啊…你这人妖褓姆在学校,那两个小毛头谁去接啊?」虾老爷眉头一锁,发现事情不太单纯…
『啊!小旭小希!』王氏兄弟再度异口同声的呐喊着家中那对双胞胎弟弟的名。
「欸…我载你们回去吧。」叹了口气,年纪熟到不行的熟男虾仔说出了今天最最温柔体贴的一句话。
「耶-虾仔好棒!」双手举举,大声赞扬虾老爷善举。
「谢谢你-虾虾!」恢复原本的活力,哥他立刻抱紧他的右手。
「别抱我,要抱去抱地上那个,王玓暐。」在离开灾难般的体育器材室前,虾仔他对那烦燥鬼吩咐着。
「欸?」完全状况外的他困惑望着我和虾仔。
「会长今天要暂住我们家,刚才根本就没听我说嘛。」眯起双眼,我用温和且冷漠的方式盯着他。
「喔喔,抱歉啦!恍神了下嘛~」他装傻的抓了抓头,随後便把在地上躺平的可怜会长公主抱了起来,他的体重轻的出乎他意料,「…好轻…」
「哈-走了,我还想早点休息。」打了个哈欠,虾仔不耐烦的催促着。
「门怎麽办?」想起那被踹个稀巴烂,变成烂铁的铁门,感到有些罪恶感,我问着该如何是好。
「改天再说。」虾仔真不愧是虾仔,熟透了的熟男很帅气的回答着。
我那嗨咖老哥在这回家的路上沉默的像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今天真的很失常…
虽然没开口说,但表情和语气上都听的出来不太对,有些逞强。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
也许,五年前的他藏了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在心中…
看见熄灯休息铁门紧闭的幼稚园没多久,我立刻接到一通骂的狗血淋头的教训电话…
敢如此教训我的人正是家中进入严重中二叛逆期的国一三弟-王琋胤。
才刚进家门,连鞋都来不及脱,他就立刻冲过来,劈哩啪啦的骂了一大串。
「智障吗你?!居然被关在学校体育器材室里?!都几岁了?!」他那台客金刺蝟头瞬间将他才十几岁的年纪增加了十多岁,明明才国一却老爱把自己打扮成老派不良少年,这是我最困扰的事。
「17岁。吃过饭了没?」照实回答,没对他的激动多做些反驳,我只问了他晚餐吃了没。
「哎呦,王琋胤你是被雷打到喔?今天居然乖乖待在家里啊…」走在後方的老哥一脸讶异的看着挡在门前,死不让路的人。
「那两个小不点等你等到全身发抖,差点哭出来欸!」完全无视我们两个问题,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正义愤怒之中。
「对不起,不过你们到底吃了没?」我真心的道了歉,但说实在的我比较担心他们晚餐没吃这件事。
「我还没吃~不过先让我进去好不好?」哥很贴心的回应我,不过他手上多了个人,虽然轻但抱久了也会累。
「最重要的是…他们俩个的老师居然还怀疑我是不是诱拐犯欸!我是长的很像坏人吗?!」从他怒吼频率和分贝,以及自顾自到白目程度来看,王琋胤同学真的很介意自己难得懂事,帮忙去幼稚园接弟弟回家却遭受到里头老师用句“长的像坏人”打发的事。
『是啊。』王氏兄弟(老大与老二)再次展现超凡的默契。
「喂!你们真的很没良心欸!」被我们的回覆惹毛的他大吼着。
「有没有良心不重要,你到底吃了没?」我很认真的再次追问他。
「对,有没有良心不重要,先让我进去好不?」老哥十分痛苦的恳求着。
「蜥蜴哥哥泡面焦掉了!」从厨房传来稚嫩的孩童声,我那还在读幼稚园却比上国中的三哥来的懂事体贴的双胞胎弟弟-王琰希出来告知并迎接我们,「阿暐哥哥,小馨姐姐欢迎回来!」
在两个弟弟面前我还是个姐姐。因为要细细对他们解释这些问题太困难了,我的身体货真价实是个姐姐,先别打乱他们的认知,等时机成熟了在加以解释自己真实的性别吧。
「小希希~」一看见如此可爱无邪的笑容後,我身後的手足控立刻发起病来。
「靠!」听见泡面要焦了,紧张到骂出脏话来的他慌乱冲进厨房内。
「居然煮泡面?」对於那毫无营养价值的垃圾食物十分反感,我皮笑肉不笑问着。
「啊…就…就想说煮个泡面很简单啊…他们又说肚子饿啊…所以…」眼见他用发飙来掩饰自己作为的恶行被发现後,王琋胤同学开始语气转的卑微和心虚…
「三分钟,给我处理好那锅厨余。」终於进入屋内,我一板一眼的命令着,严肃表示这绝不容许违背。
「姐姐-你终於回来了!我好想你!」几乎可说是从电视前面的地上弹起,像火箭一般高速冲刺的活泼小男孩一把抱住我的腿,露出俏皮小虎牙的灿烂笑容,他是另一个双胞胎弟弟-王琰旭,和小希的懂事早熟不同,小旭相当开朗孩子气,完全遗传到老爸。
「咦?那个大哥哥是谁呀?」看见沙发上那睡的眼镜都歪了的陌生人,小旭好奇的问着。
「小旭乖,他是我的同学,因为撞到头昏到了,所以先来我们家借住。」我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微笑的简单解释着我和会长的关系。
「那这个大哥哥要睡在哪里?」热心帮忙处理完灾难的小希凑过来,困惑问着。
「我房间呀。哥,等下帮我把会长抱上去。」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房间让给来做客的会长。
「啊?那馨馨你晚上睡哪啊?」听见这话,他十分紧张的问着。
「在房间打地铺或是在沙发上睡一下,都可以啊。」十分随性,我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行!他…他…他睡我房间好了!我去跟蜥蜴挤!」不知道哥他在乱想什麽,他很着急慌乱的喊着。
「我不要!暐哥睡姿太丑了!」蜥蜴对於这想法十分反对。
「呵,我才不敢把会长丢在你那跟百慕达三角洲一样的房间。」一想到那乱到不见天日的房间,打死我也不会让看起来就是有严重洁癖的会长去送死,为了让他老人家放心,只好提出新方案,「如果不放心,我去小旭小希房间打地铺行吗?」
「耶-姐姐念故事给我们听!我还可以把被被和枕头分给你喔!」小旭对我的暂时借睡提议相当开心,眼里闪着兴奋,开始计画着今晚行程,但看他如此兴奋,我也没法拒绝了。
「我也可以分一半给姐姐,一起睡!」小希也很欢迎我的来访,他那双浅褐色眼睛闪出同样的兴奋光芒,实在可爱到不行…咳,我真的不是正太控也不是恋童癖。
「真好-谢谢你们!哥,把会长抱去我房间吧。」蹲下身,我抱住他们两个蹭了下,随後对哥说着。
「好。」听见我晚上要睡在小旭小希房里後,他心情就好多了。
「啊,记得帮会长换下衣服。王琋胤,帮我拿几件衣服给他。」想起会长身上的制服都染满灰尘和脏污,担心他一起来会被全身脏吓昏,所以请同样是男儿身的他拜托。
「蛤!为什麽是我!我不要-」王琋胤同学开始在我面前番。
「因为你的晚饭在我手上。」微笑,我直接以食物威胁。
「衣服放这,应该穿的下吧?」心不甘情不愿的王琋胤从衣服堆挑出较乾净,适合床上不速之客的衣服。
「应该可以吧,谢啦!」将衣物拿起来看一看,在打量下那体型纤细的眼镜少年,确定没问题。
「啧,王佩馨真的很爱乱捡东西欸,我先下去了。」对於家里被陌生人侵入这件是十分在意,他对上头那老个爱特立独行出,风头的家伙感到不悦的咕哝着,随後便告辞。
「嗯。」点头回应,他拿起衣物往床边去。
但他没开始替他换衣,只是愣愣着看着那张熟睡面容。
「…你弟跟你很像呢…光光…」望着床上男孩多时,他握起那双手,一样的冰凉细致,但少了些紧张手汗,再度想起记忆中的笑颜,他低下头在床边喃喃自语着,被深藏内心的过往不断攻击,最後终於忍不住落泪,「…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那天夜里,他终於没做前些日子以来的恶梦,而是一个真实的令他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梦…
他的手背上满是温热的泪,眼泪的是从陌生的褐发男子脸上低落…那宽大厚实的手透出安稳暖意,和他因啜泣而不断颤抖的温度…
总是染着一身血的熟悉男子面带笑容,与以往不同的,他换上一身全新且乾净的西装,手轻柔顺着头发,安慰着那个哭泣的陌生人…那是他的哥哥…
“我很好,你们也要快乐好吗?”开口,那对深黑色眸子里少去离开前的忧郁绝望,多了些与先前相同的温柔。
被遗忘多时的齿轮开始运转,连带的引来许多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