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苹?」转过身,看见糖糖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焦急的微喘着气,也许刚刚是用跑得过来。
「糖糖...」哭得太久,我的声音早已沙哑,确认站在这里的人是我後,糖糖就跑过来拥住我,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泪水又再次溃堤。
我才知道,人的眼泪有那麽多。
「没事的、没事的,阿磊他阿,一定会没事的。」糖糖哽咽着说。
我盯着地板发楞,逼自己不思考任何可能性。糖糖规律地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轻而缓的。我们陷入压迫性的沉默,等待着手术灯的熄灭,却也不知道等待到的会是好的结果还是另一个更难以接受的事实。
过了好久,脑袋都感到昏沉沉的疲倦,我眼睛越眨越缓慢,坐在一旁的糖糖早已靠着我的肩膀睡着,我抬起头看见等待已久的手术灯终於熄灭,门打开後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我赶紧摇醒糖糖向那里靠近。
「他还好吗?」我焦急的问。
医生的脸色有些凝重,严肃的说:「如果这三天关键期患者没有清醒的话,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变、成、植、物、人。
我瘫坐在地,「晓苹不要放弃希望阿,阿磊一定会醒的,对吧?」糖糖蹲下来时的脸庞也是浓浓的哀伤。
推开门,病房里都是纯洁的白,何孝磊躺在床上,插着呼吸器的他,呼吸的起伏都若有似无。
我缓缓走到病床旁拖了张椅子坐下,抓握住何孝磊的手却感觉好冷,并不像以前那样温暖。
「你至少还有能存活的机率。」我望向他,淡淡的说。
「他可是连机率都没有,当场就死亡了喔。」微扬起笑,我却开始落泪。
「为什麽你能活下来,他却只能死亡?」
「晓苹,你在说什麽?」站在门口的糖糖一脸错愕,手上拿着的水瓶微颤。
「我想起来了。」我缓缓、确切的说。
不用再多说,我想糖糖也能明白我所说的是甚麽。
糖糖拉起我,离开了何孝磊所在的房间。
我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糖糖握紧我的双手,「你还要在任性多久?」语气像是在隐忍些什麽。
我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糖糖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要用你对於他的爱伤害阿磊多久?他都已经走了,你知道你这样对阿磊很不公平吗?」
「你知道你很自私吗?」脑袋又窜入Nancy说的那句话。
也许,我真的很自私。
糖糖紧握着的手忽然松开,用着温柔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只是觉得自己不够爱他,所以才一直推却阿磊给你的爱。但是你给他的爱已经够了,已经足够让他感受到你有多爱他,真的够了。」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阿磊?
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在家里,可是却有浓浓白白的雾,厨房传来杯盘的撞击声,还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
我站起身,踏着轻缓的步伐走向厨房。
「醒来了啊。」你扬起那抹笑,端起你常做给我的马铃薯沙拉和温奶茶。
就跟以前一样。
「你、回来了。」我落下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泪水,却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平静。
你将早餐放回桌上,用拇指拭去我眼角的泪。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没有你一点都不好。
「你现在过得很好,晓苹。那里有一个男人在等你。」
「可是我觉得我还不够爱你,怎麽能爱上别人?」我摇了摇头,否认。
「你已经够爱我了,真的。我真的感受得到。但是够久了,你应该开始向前走,追求下一份幸福了。」你将我拥进怀里,是我熟悉的温度和香气,我忍不住抓紧你,而你开始消失。
「不要走。」
「我没有走,我一直都在。」
「你在哪里我怎麽都没看见你。」
你微笑,手指向我的左胸,然後、消失。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