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戀處方箋(Oh My painkiller) — 第十章

医院的vip病房设备,几乎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以前裴定恩巡房时常感叹自己没那个命享受,健保卡3年没用过一次,不然病了用员工价在这里住住也不赖。

没想到梦想成真了,他住进了设备齐全的独立病房,而且根本是被关进去的。

这一切太过荒谬,让他一时很难相信是真的,後来院长请人捎给他口信,请裴医师这几天在此调养生息,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裴定恩俨然跟外界断了联系,连三餐都是按时放在缓冲区的。

被隔离的第一天,裴定恩用尽各种方法想出去,连跳窗的念头都有了,他感冒症状更加明显,头痛、疲倦、流鼻涕、喉咙痛接连而至,全身都是烫的,他拿病房里的耳温枪帮自己纪录体温,高烧38.8度,然後迷迷糊糊就睡过了一天。

第二天早晨他听见外头有动静,快速起身敲着被反锁的门,叫喊了一阵,外头又归於安静,他丧气的继续帮自己纪录体温,即使不断补充水分和休息,体温还是不断向上攀升,这天出现了39.2度的新高,发冷发热症状交替出现,一下四肢冰冷一下身体发烫,快速的病程让他有些心慌。

他得出去,一直疏於处置,即使是小病最後也可能致命的,何况他的症状不太像一般季节性流感。

果不其然,很快他出现肌肉发炎的症状,每动一下痛一下,心跳剧烈,呼吸时感觉喘不过气,一整天他坐在门边等人经过,不好不容易等到有医院护工经过,裴定恩敲着门:「外面有人吗?有人吧?」

结果对方扣了两下门回应,裴定恩松了口气:「我被关在里面了,拜托你,不管是谁,让我出去。」

良久,传来中年女性的声音:「裴医师,对不起,我作不了主。」

裴定恩不放弃,尽可能留人:「没关系,你帮我去找急诊室廖医师,说我必须离开这里。」

终究没能把自己的情况交代得太清楚,总之对方是答应了。

隔天,他的早餐里夹了一张急诊室廖医师的讯息,上面简单写着:「学弟,现在医院全乱了,好多医护都感染被隔离在医院,但我们还是奉命不断的收病患,我觉得你避一避风头反而好,恐怕再下去纸包不住火……」

裴定恩连下床都困难了,他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疼痛吞噬着他的百骇,整天睡睡醒醒,时间感全然丧失,一下子出一身汗,沾湿了床单,一下又猛打寒颤,让他不得不抓紧棉被,最後一次耳温测出40度,来不及看清小数点後的尾数,他侧过身又陷入昏睡。

如果他可能会死在这里,那他应该要开始写点什麽,可惜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没有力气提笔为自己留下只字片语,意识便逐渐朦胧。

今天到底几月几号了?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吗?大选过後就可以放他走了吧?

他可以撑到那时候吗?身为医师,这种死法会不会有点好笑?

还记得最後的工作日路上沈昀还和他告白,然後他说了什麽来着?

"和你交往和死,我选死"

难道真的是诅咒成真,现在他真要死在这里了,若让他重新选择,会愿意跟沈昀交往吗?毕竟人的生命一旦消失,就什麽都没了,没有喜欢,更没有讨厌了。

昏沉中谁开门,朝他走来,但他视线是昏花的,看不明。

「裴裴……」

裴定恩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开始经历濒死过程,因为他看到沈昀在他面前,下一秒他就被扯进怀抱。

「沈昀?」这不会是真的烧坏脑袋,出现幻觉了吧?裴定恩伸手欲探虚实,手立刻被一把握住,他下意识要抽回,对方手劲更大。

「我好想你,找你找得快疯了。」

「我……死了吗?」

「没有,但你们医院那些人死定了。」沈昀把手贴着裴定恩额头,用最老派的方式帮他测温,顺手抚了他滚烫的身体:「天,你好烫。」

沈昀扶裴定恩下床,他口里说着还能走结果脚一触地就要跌倒,好险沈昀托住了他,两人靠得很近。

「你能不能等身体好了再来跟我斗气?」

裴定恩没答话,突然离开温暖被窝,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很冷吗?」沈昀胡乱搓着裴定恩的手,又把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用些於事无补的方法帮他增温:「带你看医生。」

沈昀蹲下朝他喊了声上来,裴定恩犹豫着,还想着自己走的可能性。

「大医生,算我求你。」

裴定恩闻言总算没拒绝了,往沈昀背上一软,闷声道:「绕後门。」

沈昀似也明白,默然摘下自己头上的黑色球帽罩在裴定恩头上,怕他这副模样被医院同事看到不好,背上传来烫人的热,说不出的麻痒。

裴定恩一辈子没让人这样背过,这大概是他人生第四大羞耻时刻,幸好沈昀步伐很快,一下穿过病房区,空气中弥漫他平常最熟悉的消毒水味,诊间一如往常的兵荒马乱,护理师疾走而过,没人察觉他们。

沈昀把裴定恩放到车上,说了声等一下,过一阵回到车上,手上多了一袋东西,见裴定恩又昏睡过去,侧身帮他系上安全带,竭力小心,仍然惊动了他。

裴定恩一转醒就开始猛咳,指着车窗要沈昀摇下让空气流通:「你怎麽没带口罩,会被传染。」

「传给我吧,不是有人说把感冒传染给别人就会好了。」

没想到裴定恩连骂他无知的力气都没有,大口喘着气,把沈昀都看急了,手忙脚乱拍他的背,不敢再多说一句,十万火急把车开回自家。

「我去给你找医生。」沈昀把裴定恩放在自己床上,他仍然喘个不停,认识多年沈昀没看过他这般要死不活,原来医生生病跟一般人一样,没有比较坚强。

「你先看看这些能不能救急。」

裴定恩望了一眼那袋东西,里面全是流感的处方药,而且数量不少,连各类流感的自费快筛器都有。

「你是去打劫药师吗?」

沈昀正连络医生过来,随口答了句:「差不多吧。」

裴定恩示意他挂电话:「别找了,找来也是开这些药而已。」

沈昀几乎弄来了一切需要的东西,甚至还有针剂药物,真不知道沈昀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干了什麽,但裴定恩也管不了那麽多,先帮自己打一针退烧。

沈昀看他拿针往自己手臂扎没半点犹豫,反而心疼,自动上前帮他揉着挨针的点。

「痛吗?我听人家说打肌肉针最痛了。」

「还行,大力点揉。」

「你们医院那帮人真该死。」沈昀咬牙切齿,力道却不敢太大,按着棉球缓缓画圈,好像痛的是自己。

快筛结果跟裴定恩预测类似,他中了B型流感,加上延误就医出现严重并发症,去了他半条命。

又睡了一整个下午,体温总算降下来,十位数终於不是吓人的4,吃完沈昀煮的蔬菜粥後裴定恩又喂自己抗流感药及维生素,倒头再睡,醒来时天都黑了,沈昀就睡在旁边,一双手还圈在他腰上。

「好点了?」跟着转醒後,沈昀哑着嗓子问,又伸手摸裴定恩额头。

「嗯……想洗个澡。」但肌肉痛情形仍然严重,浑身又黏腻得难受。

「我帮你擦?」沈昀弄来温热的毛巾,看着裴定恩半敞开的宽松衬衫,不自觉吞了口水。

裴定恩整个人饿瘦一圈,连日待在医院没晒太阳,细白肌肤在昏黄光下多了几分丽色,沈昀解他扣子的动作很慢,慢到裴定恩都觉得气氛煽情,索性夺回主权,一下把自己上衣脱了。

沈昀回神过来,开始照电视演的照顾植物人方式,帮裴定恩擦身体,明明不是没看过对方的裸体,就属这次气氛特别诡异。

也不知道是毛巾热,裴定恩身子热还是沈昀手热,反正加在一起所有东西都是烫的,沈昀边擦边用舌头舔上唇,看猎物般的目光让裴定恩又打一个寒颤。

「怎麽了?」沈昀停手,愣愣地。

「没,发烧常见症状,shivering,你继续。」

仔细擦完上身,又把两条光洁长腿搞定,沈昀盯着裴定恩重点处,那个被自己短裤遮住的地方,沈昀想像里面的画面,再度不自觉吞口水。

「行了行了,可以了。」裴定恩抢过毛巾,终结这场湿身秀。

抢在沈昀开口前,裴定恩说:「沈昀,要不我们交往吧。」

裴定恩以为沈昀一定一口答应,毕竟他提了那麽多次,结果沈昀听完竟没有立刻回应,害他有点担心会被拒绝,惴惴不安又问一次:「不好?」

沈昀确实坏疑自己听到的,顺手拿起床头柜的耳温枪帮裴定恩测温:「你脑子不会真的烧坏了,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知道,交往。」

「你知道交往是怎麽一回事吗?」

「不知道,但应该可以学。」

耳温枪上显示的体温正常,代表裴定恩脑子没坏,但突然天上掉下礼物,沈昀还是不信:「之前还打死不愿意,你干嘛?突然想不开?」

「是突然想开了,在医院时有几个瞬间我真觉得自己会死,那时心中就想,如果活下来,一定要好好回馈社会。」

「跟我交往算回馈社会?」

「我後来觉得唐棠说得不错,我跟你交往,你就不会再去害别人了。」

「……」沈昀不知该哭该笑,竟然被裴定恩当成做善事的工具,但肉到嘴边还是要吃,必须吃。

「所以,我要做什麽?关於交往。」裴定恩问。

沈昀很想回你裤子脱了趴着就好,但裴定恩一副恋爱菜鸟样,身体又病着,怕一下子吓着他。

「什麽也不必做……」沈昀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就从接吻开始,我会好好疼你的,宝贝。」

*********

虽说从接吻开始,但过了三天两人一次也没吻过,裴定恩死也不要,不是出於矜持,是出於传染病防治考量。

即使沈昀说了无所谓尽量传染给他吧,裴定恩还是拒绝,说这是医师的基本职业道德。

沈昀很闷,但失望却没绝望,毕竟他高中男神自投罗网,值得他开心下半辈子。

沈昀眼色好,以前两人当朋友他没把裴定恩观感当一回事,现在关系变了不花心思不行,每天把家打扫的一尘不染外加做三餐,要证明老子不是懒,是一直没遇到让老子愿意勤快的人。

裴定恩病情终於控制下来,他很好奇为什麽沈昀可以都不用上班,整天跟他在家鬼混,而且他越来越怀疑沈昀仗着恋爱经验值比他多,处处唬人。

例如他进浴室沈昀就立刻脱光冲进来说要一起洗,又说一般情侣交往都是这样的,裴定恩只好半信半疑的让他进来共浴。

不然就是每晚睡觉都是窒息式睡眠,拥抱严实到裴定恩隔天起床全身酸麻,沈昀还在旁伸懒腰说,抱睡很正常,不抱才奇怪。

今天早餐沈昀又开始大谈同性伴侣须知。

「宝贝,你知道吗,我们同志圈交往的不成文规定,一定要有一个人当男的,一个人当女的。」

裴定恩心想我听你放屁,但好奇沈昀能胡扯到什麽地步,耐着性子道:「两个男的就两个男的,干嘛非要一个人当女的?」

「我也不知道,就那什麽,约会成俗吧!」

「是约"定"成俗吧。」

「不管,反正就是要有一个人当女的。」

「那你当吧,人家叫你沈昀小姐你也不否认。」

「不,这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一般都是那儿大的当男的。」沈昀胡扯一通,裴定恩也没认真。

但裴定恩高中就看过沈昀裸体,他那儿确实不小,却仍老神在在地回答:「那还是你当女的,你不举不是?」

沈昀差点要跟裴定恩拼命,看他慢条斯理喝茶的模样简直欠揍:「我恢复了,而且看到你就康复了,所以……」

「你们圈子怎那麽无聊,比那里干嘛?为什麽不比谁拳头硬。」裴定恩立刻把手肘支在餐桌上要来场腕力对决。

沈昀本想欣然应战,毕竟论力气他还是强些,但想到裴定恩大病初癒,生怕把他弄痛:「不行不行,比力气我可能会输你,还是别比。」

「不然比谁存款多,存款多的当男的,合理。」

「你领那死薪水我算都算得出来,外加你那蛋黄区轻豪宅房贷。」

「拜托那是不动产。」而且再怎麽说,他急诊医师薪水可以羡煞一干人了,标准的有钱赚没命花,怎麽样也比沈昀多。

沈昀默然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只纸袋,里面是他所有资产相关证明。

「我虽然在这里没房子,不过我倒是有一些海外资产……」洋洋洒洒把资料摊出,沈昀生财有道,个性又懒,最爱不用付出劳力的各种投资,几年下来也累积不少财富:「这里还有股票、基金……喔,对你来说太复杂了吗?你看这个就好」。

看着沈昀递过来其中一本海外存摺余额,长长一串数字,裴定恩都懵了:「你这是……帐号还是啥的,印尼盾?」吃一碗面几百万那种币别。

「反正不是你口袋里那种,怎样,老子有钱,当男的,合理?」

裴定恩从小就输不起,也不正面回答沈昀问题,说声吃饱了就到客厅看电视,沈昀立刻上前抽走他手中遥控,口气很急:「宝贝,刚吃饱别看电视。」

「为何,又要唬我情侣都不看电视吗?」

「对,一般情侣吃饱要一起到外面散步。」

「我只是没谈过恋爱,并不是白痴好吗?让开。」

两人你争我夺一阵,最後沈昀只能任由裴定恩,一打开电视马上出现他最不想让裴定恩知道的消息,疫情曝光,裴定恩工作的医院被下令封院,所有医护被紧急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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