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後传来阵阵杀气,伊瑟心情颇好地问道:「国师没乘过坐骑?」
柳汐浀按耐住如擂鼓般的心跳,沉声回应:「没有。」她在宓夏只乘马车,尽管有妖物坐骑,但她向来不会选择牠们。
眼角余光瞥见下方的朵朵云层,柳汐浀掌心冒汗,尽可能将视线放在前方伊瑟的後脑勺,目光专注得几乎要把他的脑袋瞪穿。
「这样啊……那国师可要把握机会好好体会,这飞翔在高空的难得机会了!」
语毕伊瑟手下一紧,鹰兽立刻俯冲而下,惊得柳汐浀下意识闭起眼,双唇紧抿不让自己发出喊叫。
伊瑟无声地转过头,只见身後的女人眉头锁死、紧咬下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伊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放松手中的力度,鹰兽便恢复平行飞行,也不再离地面这麽高了。
「睁眼吧。」柳汐浀听见前头传来的平静嗓音,睁开眼依旧只看见伊瑟的後脑,「好歹也是一国国师,居然怕成这副德性。」
「……」柳汐浀抿了抿被她咬出血丝的下唇,恨不得一脚把晟王踢下鹰兽。见他们离地高度降低,柳汐浀眯眼,心想伊瑟刚刚一定是故意要让她难看的!
「在高处太子的侍卫察觉不到我们。」
柳汐浀怔了怔,难道血族也会读心?
脑海浮现赫特白的身影,她背脊冷不防一寒,身躯忍不住往後挪了几寸。
没留心到身後的人异状,伊瑟续道:「到弘关口仅需半天的路程,不过现在飞过去,难保不会被太子逮住。」
「那晟王可有什麽好法子?」以风景信的性子,找不到她定会沿路找回来,有狩腾在,想找到她并不困难,风景信坚信这点,定不会让狩腾离开身边。
知道她和红七娘有约定的人只有狩腾,若三天後她成功拿回金杖,便立刻返回宓夏,前提是……狩腾不将这事告诉风景信。
「离大典还有几日,太子不可能在这转上两三日的。」晟王声线平稳,「就算他想留,魅姬和诸位大臣也不容他如此。」
闻言柳汐浀觉得心略宽了些,她和红七娘约的是三日之後,届时风景信想必已前往国庆大典。
不过她要的并不是风景信真的去承接什麽弥敦国主,而是回宓夏好好当个商人!
「送你到弘关口,又遇不到太子,你说说要如何揭发真相?」
感觉前面的人散发出阵阵煞气,柳汐浀原本松口气的情绪再次紧绷,的确这是她失虑了……
见身後的女人沉默不语,伊瑟蓦然发出一道笑声,宏亮得让柳汐浀心头一颤。
「如果本王记得没错,狩狼一族的据地就在这附近。」
「是。」柳汐浀记得,在距弘关口几十里外的山地,就是狩狼族的据地,同时也是狩腾的故乡。
不过伊瑟此时为何要提到狩狼族呢?
彷佛懂她内心的疑惑,伊瑟续道:「据说狩狼族族长曾抱过襁褓中的太子,狼族对气味的印象非常深刻,此番太子到梅都之事已传开,狩狼族族长必会前去与他会面,若让他见着太子,便能清楚现今的太子是假冒的!」
伊瑟这番话让她觉得并不无道理,对於狩狼族的嗅觉,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但……
「你就这麽有把握,狼族族长知道太子是假的後,会揭发他?」
如果连弥敦现下的朝中大臣都清楚这事,还放任一位假的太子续任,背後怎可能没有人在暗中操控!
「族长或许不会,但狩狼族的长老们一定会。」
柳汐浀眯起眼,听伊瑟续道:「据说数年前,狩狼族少主死於中毒,後来彻查後,这毒……是蛛毒。」
……
柳汐浀双肩一颤,伊瑟似乎没察觉她的异状,冷哼道:「当时狩狼族可是险些和蛛精们战起来啊!魅姬是蛛精之首,她跑去国主面前搧风,说是狩狼族少主贪玩,误闯蛛精禁地才引毒一身。听说中毒死的少主也真的倒在蛛精禁地,小厮们也各个说是少主一意孤行、执意闯荡,才惹来蛛精的攻击。
狩狼族从讨公道的那方变成的理亏的一方,只好摸摸鼻子新立少主,但族中有一位长老,过世的少主几乎是他一手带大,对此事他始终耿耿於怀,认为是魅姬从中作梗,对魅姬怀恨在心。」
「为何晟王会这麽清楚这事?」
伊瑟嘴角一僵,「某次在酒楼,正好碰上这位长老,他喝醉就同我说了。」
柳汐浀不信,这事关一族首领之事,对妖族来说是不可随意对人言说的。
不过看在伊瑟不想多谈,柳汐浀也不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族中长老对魅姬有芥蒂,又不是和太子,怎会帮咱们?」
听到柳汐浀把他归为一类,伊瑟心里头虽觉得怪怪的,却不认为自己和身後的女人并称有何污辱他的感觉。
「因为国庆大典後,魅姬将成为太子妃。」
身下的鹰兽忽地发出一声嘶鸣,吓得伊瑟赶紧控制好坐骑,想看看身後的女人究竟干了甚麽好事,猛然回头就看柳汐浀脸色青白,而她的手则是抓着鹰兽的背毛,揪得鹰兽疼得直叫。
「喂、喂!你快放手,否则我们都会摔下去的!」
柳汐浀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连忙放松手中鹰兽背部的毛,面无表情地问道:「娶魅姬是谁的旨意?」
「自然是国主。」伊瑟一脸「你问这什麽傻话」的表情,立太子和太子妃的事,除了弥敦国主又有谁能有这麽大的权力?
「国主不是早陷入昏迷了吗?」想起在梅都时风景信说的话,柳汐浀蹙眉低喃。
「你说什麽!?」
这次不是柳汐浀手掌施力,伊瑟手下一紧,险些把鹰兽的脖子扭断,痛得鹰兽哀鸣不已。
「晟王,你冷静点!」鹰兽晃得厉害,柳汐浀没地方可抓,无奈只能抓着伊瑟的腰带才不至於被甩出去。
他们在半空中啊!就算没刚刚飞得高,这高度摔下去不死也会半残的!
伊瑟深吸吐气数次才缓过情绪,黑着一张俊脸瞪着柳汐浀,沉声问道:「你从谁口中得知,父王昏迷的?」
柳汐浀深知自己方才说的话似乎事关重大,抿了抿唇不回应。
「是太子,对吧?」伊瑟面覆冰霜,「国主虽病重,可不至於昏迷不醒,魅姬将为太子妃一事,也不过是前几日才颁布,若那时国主就已昏迷……」
听他越说越激动,眸中赤光大盛、额间布汗,柳汐浀抓住他的手臂,运息防止他体内的血族气血翻涌,寒声道:「这事没证据,不可这麽快下结论。况且那人是我的夫婿,他想娶别的女人,也得经过我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