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小朝......」
我龟缩在角落,看着远方娇小的身影朝我疾奔而来。「别过来......」
「主人你不用担心,这种火烧不到我的。」小朝安慰着我,一边拿湿布料覆盖住我的身体,搀扶着我,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小、小朝......我没办法啊!」我有严重的阴影,对火的惧怕是连身体都不听使唤的程度,我没料到会这麽夸张,但真的,下半身几乎瘫痪,我甚至被记忆的洪流给蒙闭双眼,小朝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主人!清醒一点,不要昏迷!站不起来没关系,小朝会......想办法。」她慌慌张张的替我驱除附近的火焰,但不是长久之技,况且整栋房屋已摇摇欲坠,再等下去,主人和她都会被压死。
「需要帮忙吗?」
身後传来声响,她回头一望,万分惊讶的看着身後的人。「你怎麽......」
「其他的待会在说,救人要紧。」那人果决的直接抱起我,我勉强的想挣扎,却被按住手臂。他的气息在我耳旁,「不要乱动。为什麽我一离开,你就发生事情?」
「小心!」小朝大叫着推开他,自己却被从天而降的木条给重击到头部,她微微的倾倒,但很快的又坚强的站起来。
「小朝,你没事吧?」
「没事,快带主人出去。」映入我眼帘的是小朝艰难的笑容,「我一下子就好。」
我以为晁恒会等小朝,但他却只是点了点头,抱紧我走了出去。我霎时愣住,大喊道:「你做什麽!小朝她还在里面!」
「你别动,她不会有事的!」
我疑惑的望着他,「你怎麽会知......」
一下子就到了外头,他把我放在地上,转身又跑了进去。这时外面围了许多民众,有些人正帮忙泼水灭火。我赶忙叫住晁恒:「晁恒!」
「怎麽了?」他回头看我。
「小心一点。」我犹豫了很久,道。
他回我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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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
我把鼻涕眼泪全抹在晁恒的衣襟上,大声的哭着。
「还有精神哭啊?」他调侃我,语气却十分温和。
「我好害怕、我怕、恶梦重演......呜呜......」我痛哭失声,依依不舍的放开晁恒,抱着小朝继续哭,「我以为、以为没人要救我了......白杨背叛我、你想和我切割,小朝又不在......我真的很害怕......」
小朝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背,「都没事了。」
「我、我该怎麽办......我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了,呜呜呜呜......连住个地方都没有了」我还抬头瞄了晁恒一眼,泣不成声的道。
「所幸你还留有这条命,」晁恒勾唇一笑,倾国倾城?「而且,你是想要借住我这儿吗?」
我抬手抹了抹泪,倔强的说:「才不呢,你都说不想再见到我了,谁想要和你这负心汉一块儿住......」
「负心汉?」晁恒失笑,从椅子上站起,坐到我身旁,拿起丝绢轻柔的拂拭掉我脸上的污渍,「朔儿,那我拜托你,请你借住我这儿好吗?我愿对我之前说的一切道歉。」
「我考虑。」我撇过头,负气的道。
「是吗?想不到你一点也不担心救命恩人的伤势呢。」他好笑的说道。
我斜眼睨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又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
他又不是小朝,怎麽会看起来毫发无伤?
「啊!话说回来,」我站起身,气愤难平的指着晁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杨的诡计了!你其实都知道对不对?他想要偷走灵曜、他想要放火烧了严记......」
晁恒风清云淡地摇了摇头,满面愁容的说:「我只知道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但我不知道他......」
「晁恒,你还想撒谎吗?」
「我没有。严扑朔,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疑神疑鬼,相信别人有那麽困难吗?」晁恒话一出口,自己却蓦地愣了一下。
我一怔,瘪瘪嘴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突然叫我的全名,感觉好不习惯。
「上次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老翁,」晁恒淡然的凝望着我,「若你想找他,我能告诉你他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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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蓊郁,苍树离离蔚蔚地笼罩着小径。水珠晶莹,春融雪泥,四处春意盎然,只是暖阳渐被浓密阴凉的枝桠丛叶给掩埋,但仍有一丝阳光稀稀疏疏地找个缝透出,空气沁凉舒心,让人好不畅快。
一路上竟还有些登山的人,背着一个大竹箩,似是要采野草。他们友善的对我笑了笑,我也回以微笑。
眨眼间,突然一声巨响,我一个重心不稳跌到路边的草丛中。爬起来一探究竟时,却发觉有一大群人正从山顶走下来。那群人每个都穿类似的蓝衣,有点形似道服,其中有男有女,腰间都配着武器。
「那是黄山派的人啊!」一对年迈的夫妻背着竹篮,满脸惊恐的道。
「还不快让开!掌门要借路!」前头一个男子毫不留情的将那对夫妻撞到一旁,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他们差点就要跌了下去。
「凛华师兄,他们的竹篮里都是咱们辛苦栽了十几年的珍稀草药!」其中一人扯住老翁的衣襟,那个老翁害怕的摇着头:「不是、那只是我们在路边采的野草。」
「把草药拿回来,」一个走在中央、面带白纱的男子,冰冷地道:「其余的,一律推下山谷。」
我心口一颤,却下意识的站起身。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却早已挡在那对夫妻身前。
「你们这群修习武攻的人,怎麽就不懂得惜民爱物!他们就说不是他们偷的了!」
「她是谁?」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
「浅桦,别浪费时间了。」名叫凛华的男子丝毫不减敌意,「直接推下去。」
浅桦支吾一声,她缓缓的走向我,扫了我一眼,又转头道:「凛华,我下不了手。」
「你身为江湖十大杀手之一,甚至是与那茵齐名,你说你下不了手?」凛华几乎是咬着牙道。
浅桦眼神蓦地一冷:「我早已不是杀手。」她一拂袖,转身望着我道:「姑娘,我今日饶你一命,只要你把那对夫妻交给我们。」
「不要﹗」我厉声喝道。
凛华冷哼一声:「浅桦,你废那麽多心神,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你便放弃了杀手一途。而他呢?却心系於一只他找到的妖魔身上。」
浅桦回眸瞪着凛华,扯下面前的纱布,愠怒地对他道:「你若敢再说他一句,我便叫师父绝了你继位的希望。说起来,你不过是嫉妒他,只因他是师父最信任的人!」
「你住口!」凛华怒道,他拔出背後的长剑,作势要动手。
浅桦丝毫不畏惧,同样抽出长刃,满脸怒意的嘶吼:「你以为我这个掌门之女是做假的?要动手便来吧!」
凛华一眯眼,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剑却垂了下来。「我不愿跟你打。」
她微勾起唇,冷笑道:「是怕了吗?我认为白杨比你有骨气多了。」
「浅桦!!你莫要再激怒我!」凛华凛声道:「别忘了,你父亲如今还在沉睡当中,若他有一个万一,要伤心的不只是我!」
浅桦身形一顿,抬眼淡淡地说:「你说的是,我们得快点去找那凌云派的老头求救。」
「他们人呢?」浅桦一回头,一声惊呼,她的背後早已空无一人。
......
「快、快点,他们快追来了。」我抓住老妇的手臂,助她爬上高处。
「我、我不行了。姑娘啊,你和老伴先走吧......这些草药给你们。」她满脸倦容,趴在岩石上大力喘气。
「别放弃啊!你看,前方有户人家,我们去那儿!」我指着前方的建筑,怀有一丝希望的道。
老翁向我指的那儿一望,面色却忽地惨白:「这儿怎麽可能会......姑、姑娘,那不是人家,而是黄山派的聚点啊!这下可怎麽办啊,来个瓮中捉鳖,看来我的命绝矣!」
我一怔,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的道歉。
「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反倒是咱们拖你下水。」老翁叹道:「早知就别贪拿珍贵的药草,到头来却是别人的。」
我突然站起身,毅然地望着他们。
「姑娘你这是......?」
「既然到头来死路一条,我便去他们的老巢寻求帮助,或许能有希望。」我道。
我独自一人潜进黄山派,推门想进去时,却发现有一人早已在窗棂边却望我。我被吓着了,扭头就想跑。
「伏在肩上的那位,是甘愿如此的吗?」
她悠然却有些忧郁的声音传来,冷漠的语调还以为她在啜泣,但当我十分困惑的回头,她却是僵硬着脸,似在等待谁回应。
我的肩上一阵骚动,是小朝正振动着双翅,一双明眸熠熠地望着那名女子。
「主人,她似乎在和小朝说话。」小朝紧盯着那个人,「她看得出小朝并非寻常的鸟。小朝猜测她同样是妖精,但道行比小朝又高深许多,小朝看不出她的真身是何物。」
「那......」
「请容许小朝去和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