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司妖 — 章八、碧水星空 之二

最後是我死都不愿意出门,尽管我提议改天再去,因为我实在很想睡觉,但那两个男人十分坚持,我不耐烦的表示,寿星都不想出门了,是在坚持什麽?

「不然你们背我啊?」我道,「背我我就去。」

「你太过份了吧?我们好心要找你去玩耶!晁恒哥,我们别理这女的,把她留在......」白杨气愤难平地说道,但之後却愣愣地看着晁恒的下一个举动。「晁恒......」

「你要干什麽?!」我看着脸已经黑一半的晁恒,他生气了。

「不是要人背吗?」

「......」我脸红了一红,眼见他突然将我抓起然後放在他肩上,而我像个小孩似的骑在他肩上。「好高......」我吞了口口水,道:「你难道听不出我是不想去吗?」

「你很烦。」

一句话彻底堵住我的口,他有点冷淡的口气让我觉得有些难过。又没有人不让你们去......我只是想睡觉啊!

「......去就去嘛!先放我下去。」我万分委屈的道。

「不要,免得你又去和棉被缠绵。」他冷着脸道,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从语气料想到他气得僵硬的脸。

「把晁恒哥惹火的後果现在你知道了吧?」白杨在一旁冷嘲热讽。我则瞪了他一眼。

「白杨,把行李收一收。」

「是,遵命。」

「我也要收行李!」我抗议道。

「小朝帮你收就行了。」他还是冷硬的道。

「她......那个,」我弯下腰,在晁恒耳边嘀咕道,「背着我会很累哦,我知道我不轻。为了你的颜面着想,你还是让我自己走山路比较好。」

他一听,手忽然放开,我失去重心往後跌,连大叫都来不急,又被那双手揽回来。

「啊......?!」我紧张的攀住他的脖子,深怕又掉下去。

「这你不用担心,我背着你上下跑两趟都不是问题。」晁恒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再放开一次试试看。」我忿忿地抱怨道,「不要忘了谁才是主子。」

「别忘了你在谁背上。」

「......晁恒,我错看你了。」

「谢谢夸奖。」

晁恒还真的不食言,上山时就背着我,看起来一点也不累。但我觉得我好累好累。

被别人的眼光看得好累。

「晁恒!」我叫他。

他没有回话,应该是懒得回我了。

「你的面子呢?形象呢?通通碎在地上了你没看到吗?」我开始扯他的头发,一边指着地上。

「听不懂。」他只回了一句。

「笨死了。」我道。

我感觉他的手蓦地一僵,握着我双脚的手又放开了。

我以为他这次会再把我捞回去,直到离地不到一根手指长时,我才发出惨叫,姿势狼狈的摔到地上。所幸地上有一些积雪,软绵绵的躺在上面。

「很痛耶......晁......」我抬头,发现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那视线如寒霜一般冷冽。

白杨的头忽然凑过来,小声的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白杨好心的伸手要拉我起来,小朝也急忙丢下行李从背後将我扶起。「谢谢......」我站起来,难堪地看着晁恒。不太知道他为什麽突然这样,但我可能是刚才做了什麽,触怒他了。

可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哼!

到了一个湖畔,这里气候稍微暖和一点,连在山上的湖泊都不会结冰。我们打算在这儿紮营。一路上我和晁恒都冷着脸,不愿和对方说话,而当我提议来个湖边烤肉时,小朝和白杨眼里都闪耀着兴奋,唯有晁恒冷淡的别过头。我觉得有些难受,但就是拉不下脸去和他说话。

白杨辛辛苦苦的生了火,天气又湿又闷,他磨了好几个时辰,我们找柴找得很苦,又不能拿湿掉的木柴。

「主人,你还是去......」小朝把一綑木柴用绳子系在一起,边犹豫的道。

「若你是要我去和他道歉,我办不到。」我面无表情的道,但手却颤抖了一下。

「......但主人也不希望吵架吧?」小朝拍了拍我的背,温柔的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就由主人先开口吧?」

「开口什麽?」我紧绷着全身,「明明是他莫名其妙的发什麽脾气,我可没有阻止他来这里。他自己来就好嘛,何必死要拖着我?」

「因为你有答应了。」白杨走过来,微笑着道。

我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白杨眨了眨眼,神秘的笑道,却故意不说。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却说:「你去和他道歉,他自然会告诉你。」

「休想。」我气闷地搬起木柴,放到地上,点火引燃。放上铁网,接着开始烤起腌肉。

不久,传出了阵阵香味。我拿一根削尖的竹签,插起了一块块的烤肉和蕈菇,递给涎着脸的白杨和高兴不已的小朝。

「好好吃!」白杨开心的咬着肉片,脸上尽是惊喜之情。小朝也怡然的吃了起来,嘴边带着笑容。

「当然,这可是家乡的美味。」我骄傲的道。

我们三人在星空下,将带来的食材分了大半。再配上野梅汁,酸酸甜甜的,令人满足叫好。

「真饱啊......」白杨叹息道,当他看着剩下的烤肉串时,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大叫道:「啊!晁恒哥!」

小朝满脸讶异,她赶紧将剩下的烤肉串拿来塞到我手中,慌忙道:「主人,你快去拿给晁恒,他肚子一定饿了。」

「我不......」

「主人!」

「严扑朔!」他们俩个不让我拒绝,异口同声的道。

我百般不愿的拿着肉串进了帐蓬,看见晁恒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读书,看起来像是兵书之类的。听见有人进来,晁恒抬起头,一发现是我,又垂下头继续读。

我觉得很是不满,又认为直接出去太没种了,只好站在原地,左右难为。

「你呆站在那里干什麽?如果要发呆就去外面。」晁恒突然语带不满的道,声音冷漠。

我瞪大了双眼,愤怒至极,毅然转身就要掀开门帘。可是一掀开,却见白杨挺着胸挡在我面前,硬是不让。

「你让开!」我对白杨嘶声说道。

他摇了摇头,双臂大大地张开,意图让我再回去。「他才说一句话你就被气走,未免也太没用

了吧?」白杨嘲讽地笑道。

我眯眼逼近他那张白目不识相的脸,威胁般的道:「那好,你可别害我被轰出这扇门。到时後被轰出严记的门的人就会是你。」

「那也得看你的口才吧?」他在我背後补充道,只负责添几句风凉话:「关我何事呢?我可是为你们着想。」

我甫一转身,却发现晁恒已经放下书简,立起身子,默然地望着我。

我们又互视了几秒,他将视线移到我手中快冷掉的烤肉,说出口的话却又让人满腔怒火:「若是不想给我就罢了,我不会计较。但你是被人逼着送东西给我吃,你何苦要送,我也未必想吃。」

手握得越来越紧,竹签好似也快被我捏断。我气愤难言,什麽叫我何苦要送,他未必想吃?不吃就算了,讲这个是什麽意思?给我难堪吗?

「你......」我努力想平息怒火,吸吸吐吐来回了几次,才好不容易说出话:「我是不会和你道歉的。君子不计小人过,就当我是小人,而你也绝非那个君子。一路上对我冷着脸,许是你在生气,但你在把我扔下地之後,却是完全不理睬我。与小朝和白杨说话,像是没我这个人似的......你觉得你在生闷气我会好受吗?你对我冷言冷语我会高兴吗......?好,好啦......是我不对......是我在闹脾气......都是我......」

讲到一半,我的喉咙有点发酸,眼框有点朦胧,晁恒松懈下来的脸庞有些模糊......

转瞬,我手里的肉串被抽走,我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晁恒的身上有清新的竹香,芬芳又暖和,使我觉得很有安全感。我愣愣的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度,他的手轻轻环住我的腰间,却一点也不莽撞无礼。

俄而我发现自己似乎太过享受,慌忙地挣开,对上晁恒他浅蓝色的双眸,却不再是先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笑意......

「我的主子,你终於肯拉下脸了?」

他一句话立马打破了满天飞的泡泡。

「你说什......」我眉头一拧,伸手想拿回肉串,他却举高手不让我拿。

「你先别发怒,确实这样和你冷战也让我很难受。」晁恒无奈的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生这麽大的气?」

「我才不想知道。」我堵气的说,但见到他不再对我冷言相待,心里其实有些高兴。

晁恒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你还在生气?我以为给你一个拥抱会很有用。」

我眼角一抽,好心情全被破坏得一点都不剩。「你以为?你以为什麽?」我忿忿的质问道:「你以为我是什麽?妓女吗?」

晁恒却没有生气,反而迳自咬着烤肉,边往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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