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主夫出差送件罗!
话说挂了电话後,我才意识到所谓『中午过後』是个十分不明确的时间指示。
罢了,难得找到完美藉口出来放风,我早早放下家事先出来闲晃,离开熟悉的社区,搭上陌生的大众运输工具、接触令人害怕的人群。
其实对人类,我有着本能的惧怕,看着这些仓促的步伐、面无表情的脸孔,好似在我生命中也曾这样来来去去许多人,而他们,让我畏惧地夹起尾巴直想逃跑。
我把自己裹得严实,找了间人少的简餐咖啡厅吃饭杀时间。
即使隔着玻璃窗,来来去去的人群还是让我惶恐不安,心里总忍不住有个念头:『如何能保证那些陌生人不会在下一秒捅你一刀?』
在主人眼里,这是一种病,然而他自始至终都认为只是我还不习惯这个人类社会罢了。
你自己说,人类之所以惧怕生灵的力量,是来自於『不可预期的未知』,对於一个陌生人的行径,为什麽人类就不会感到威胁呢?
四年多来的社会化学习,让我深深感受到人类是多麽矛盾而自欺欺人的生物。而我也是,即使处处提防着,我对这个社会的好奇心,还是远远胜过恐惧。
边思考严肃议题边移动的後果就是——完全掌控不了时间!
这才刚过中午,我就已盖头盖脸踩在医院大厅了。
穿梭其中的病人、家属、医护人员见了我,无一不投以异样眼光,每个人的眼神都看得我心生恐惧。
虽不是第一次来主人的医院,可却是第一次自己来!我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盼,试图寻找脑中那熟悉的转角及楼梯。
医院里只有一个管制楼梯能上主人办公室,才一个!一介路痴如我要找得到还真是天方夜谭了!
可疑的行径果然没多久就惹来志工大妈的关心:「小弟弟,要去哪里吗?」看起来虽是位和蔼的大婶,可只要是陌生人就足够让我敬畏三分,根本不需要凶神恶煞。
她越靠近,我就越往後退,直到被逼到了门口,才毅然决然鼓起勇气,支吾道:「找那个龚、医师……」
「龚医师?哪一科的?」
面对紧迫盯人的质问,我突然忘了语言表达能力,拿出主人要我送的资料比手画脚半天,完全没有达到有效沟通。
大婶狐疑地盯着我:「找院长?」
啊对,就是这个词儿!「嗯嗯嗯,找院长,龚、龚子只!」第一次喊出主人名字让我觉得怪别扭的。
「哦——」大婶拉长了尾音,突然警戒起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们院长不随便见人的捏,小弟弟,你是谁啊?找他做什麽?」
要不是冷汗冒到两腿没力,我早就转身拔腿泪奔了!绞尽脑汁想解释的我整个五官都苦恼到纠在一起,眼看大婶的表情越发不友善,终於狗急跳墙、突然灵光乍现。
遥想当年主人给我手机时,曾说过手机壳是个重要的感应器,若是遗失或损毁都得跟他报告。不晓得新手机壳还有没有这个功能?
思及此,我颤抖着掏出手机递给大婶。
「喏。」还得装出一副熟稔专业的模样。
只见大婶俐落地从後裤袋拿出一台机器,抓过我的手机过去逼逼,机器便发出〝等灯灯等灯〞的声音。
这麽一瞬的时间对我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通过认证後大婶亲切地将手机递还给我:「院长的办公室在最顶层,你按电梯到十二楼後再往上走一层就到了。往上的楼梯有管制,要再用卡刷一次喔!」大婶指了指我手上的东西。
这翻脸真的比翻书还快……第一次见证的我露出彷佛看见神蹟的表情。
「哈罗,弟弟?」一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才让我合起差点掉下来的下巴。
「啊谢、谢。」危机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