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京,大阪,京都,四国,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後,原本政权分裂,以贵族为主体的地方政权兴起,日本进入了後战国时代。
几番纷争之後,人口的损耗让各国政要不得不放弃最直接的战争手段,而寻求政治及经济上的博弈。
斗争却永无止息,毕竟同种同源,文化大同小异,没有一个政权不想将其他几个征服进而统一日本,恢复往昔荣光。
战争太过损耗人力物力,因此其他方面寻找克敌制胜的手段就成了当务之急。
潘多拉研究所就是东京政权属下的一个特殊研究机构。
研究的方向,是利用Omega对於Alpha的影响,而瓦解敌人战斗力。
一般来说军队不允许接收Omega,都是因为大家公认,一个发情的Omega是自己人的灾难。
可同样的,一个在战场上发情的Omega也是敌人的灾难。
毕竟军队是Alpha的大本营。
Alpha无论精神力,体力,才能,意志,都凌驾於众人之上,是为精英,然而受到发情期的Omega的影响的Alpha,却会瞬间失去理性,宛如野兽。
只是Omega的数量太过稀少,不会有谁能这麽奢侈。
但在另外一个相通的职业上,情况可以类比。
那就是间谍。
试想,作为珍稀的,娇弱的,惹人怜爱的Omega,显然能够轻易混入不同的国家,处处受到礼遇,保护,甚至成为许多当权者,自然这个当权者都是Alpha的瞩目。
这种身份,待遇,对於盗取资料情报再也合适不过,即使被发现,也不会轻易立刻当场击毙。
好处虽然是一数一大堆,但难处却也显而易见。
Omega天生体力孱弱,性格纤细敏感,有发情期,即使不标记,Omega也有对Alpha有天生的臣服倾向,而最关键,最麻烦的就是信息素的互相影响。
诚然,发情期Omega散发出的气味会使Alpha发狂,野兽般扑过去,脑子里只剩下交配,标记,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对於Alpha这种时刻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发情期的Omega压根就是浑身发软,躁动难当,脑子里除了渴望被标记被占有也不剩下什麽了。
标记之後,Omega究竟还是不是自己这边的,也非常值得怀疑。
因此训练Omega成为特工并不可行。
那麽,摒弃Omega的弱点,只从信息素的影响这个方面来思考呢?
潘多拉的创建者兼第一任所长,人称鬼才的浦原喜助提出了利用Omega的信息素,将Beta伪装成Omega的计划。
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不容易受到影响,因此能够在影响Alpha的同时继续行动,他们虽然有发情期,但很短,并且轻微,能受意志控制,无法被永久标记,适合长期行动。
常人都擅长於用信息素来辨别人,尤其是辨别Alpha跟Omega,他们只要更换信息素注射剂,易个容就能立即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们本身并不恒久散发信息素,也绝对不会混淆气息,就算因为任务被迫要与Alpha发生关系,因为体质的关系,不可能被永久标记,Alpha的信息素也留不长就会消失。
而且最重要的,Beta不像Omega那麽稀少,这种一百个人里头可能才能培育出不到十个的优秀特工的计划,也只有Beta的人口基数才能支撑了。
浦原喜助是个Beta。
在这个以性别定优劣的时代,Beta大多平庸,这是事实,然而,即使Beta的体力和精神力方面确实低於Alpha,然而并不代表Beta中就没有优秀过人之辈。
浦原喜助的头脑,才能,以及深沈睿智,是很多自命不凡的Alpha都难以企及的。
他的计划受到了顶头上司,一手掌握刑军,军部最年轻的中将四枫院夜一的赞赏,於九年前开始实施,到得现今已经取得了相当卓越的成效。
一护这次回来交接任务的时候,受到了浦原所长的接见。
一系列检测体内信息素,内环境,体能,反应方面的检查之後,浦原这才满意地放过了他的小白鼠。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
他看着自家得意作品,不吝给予了赞扬。
虽然Beta的人口基数大,然而这项计划却也并不是没有难处。
Omega的姿容大都出众,没有一张好看的脸,动人的气质,以及纤细诱人的身段,就算带着Omega的信息素,也难以可信地伪装成Omega。
然而那麽多年幼时可爱如同天使般的Beta在青春期性别分化彻底定型之後,能够不长残而继续美丽可爱的,一百个中也只有七八个而已。
这投入和产出比例实在有点伤心。
虽说那些个不能用来伪装成Omega的训练者也不会浪费,毕竟他们经历了严格的训练,总还是派得上用场的,但这顶尖的小部分成品自然就格外珍稀了。
黑崎一护就是浦原最得意的作品。
今年十九岁的他身材纤长,柔韧有力,容貌既有不输Omega的精致秀丽却又不失男性的英气,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他聪明,坚韧,在学员时期各科成绩都是优,目前为止无一失手的任务成果也证明了他的优秀,无论是反应还是行动能力都是一流,战斗方面,虽说体能不为所长,然而枪械肉搏技巧都不会输给Alpha。
一护搓了搓脸。
“这次险得很。”他摇摇头,“在突破第二道关卡的时候被发现了,分头突围时,体力已经透支,幸亏最後一关的几个人都恰巧是Alpha,只好捏破信息素胶囊。”
Omega日常散发的信息素,是平时通过一月一次的注射驻留在血液之中的,而模仿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则以胶囊的形式携带,捏破即可成气雾状极快挥发。
这是对於Alpha来说无可抵御的绝杀,却也是万不得已时最後的手段。
因为如果不能把握Alpha在那一刻极其短暂的僵直,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因为发情期而无比凶猛,只剩野兽本能且不止一个的Alpha,哪怕是真正处於发情期能够大量分泌爱液的Omega面临这种状况都会被撕碎,更别提无法自行润滑的Beta的身体了,结局只有一个死,而且是死得无比凄惨。
绕过了去探路的几个人,当时留在那里的五个人恰巧都是Alpha。
借着滑入草丛掩盖,一刀一个也耗尽了一护最後的体力,能够成功脱身,实在是拼尽全力加运气。
“平安回来就好。”浦原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得到的东西很有价值。这次辛苦了,四枫院将军说了,给你三个月的休假,好好放松一下吧。”
“是!”一护严肃行礼之後,对上司挤了挤眼睛,“浦原所长,你还没约会到四枫院将军麽?”
“罗嗦!快滚!”
“哈哈,拜了!”
走出研究所,外面的阳光灿烂。
落在脸颊上的温热,是活着才有的感受。
他活下来了,以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的生命为代价。
一护并不能记得他杀的那些士兵的脸。
夜色之下,月光太过朦胧,长草掩盖,他的眼中只有那些人脆弱的脖颈。
轻轻一划,充满生机的血液就会喷涌而出,生命即刻流逝,不及救治。
呵,Alpha。
最为优秀的Alpha,但还不是被信息素控制的野兽?
一护是个Beta。
哪怕所长总是说他的优秀绝不输给Alpha,一护也一直能够坦率承认他们精力充沛,思维敏捷,天赋出众这些天生的优越,但也对於很多Alpha因此而生的高人一等自命不凡的嘴脸觉着深深的不愉快。
然而长年扮成Omega,他必须学会怎麽应对那些荷尔蒙上脑的家夥们。
比起Beta们相对纯粹的感情,Alpha和Omega更多的为本能所影响。
父亲和母亲就都是Beta,他也是Beta,异卵双胞胎的妹妹中却有一个是Omega。
那麽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终有一日也会长大,进入发情期,然後被一个Alpha所标记麽?
跟他种植在後颈的假腺体不同,游子的那里会被Alpha的牙齿咬破,注入信息素,然後一辈子无法离开那个人,然而那个人却未必如此。
这也是一护反感Alpha的原因之一,任何一个宝爱妹妹的哥哥都会反感的。
伪装成Omega,周旋於社会精英的Alpha之中,欺骗,戏弄,杀戮,十岁时就被挑选入潘多拉经历严酷训练的一护,在初时的不适之後,现今心理上只剩下冷漠。
即使是Beta,他对国家做出的贡献,远超很多Alpha。
这是他黑崎一护的骄傲。
两年後
“呼啊……”
白哉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坐起,擦了擦额头的汗迹,他半响才平复了喘息。
又梦到了……
距离那次差点死掉的事件,已经差不多两年了。
胸口留下的那一道疤早淡了下去,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但白哉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月色稀薄的夜晚,那几分锺之内发生的事情。
那是个Omega,看不清脸目,身形都在夜色下模糊,却敏捷如同猎豹,纵横杀戮的Omega。
发情期的信息素的影响之下,白哉其实愣怔的时间极其短暂,可依然,被那个刺客在胸口留下了近乎致命的伤。
要不是刀锋卡在了肋骨上,他当场就会死。
之後,侥幸被救了回来的白哉经历了养伤加上停职,折腾了半年多才回到岗位上。
面对一次次的调查,询问,他甚至羞於启齿。
五个经历严格训练的Alpha,被一个发情期的Omega瞬间撂倒?四死一重伤?
情报处的军官都用“你在说书吗”的表情看他。
确实太不可思议,然而是事实。
一个发情期的Omega。
为什麽呢?
後来他们相信了,但所有人都用“你还太年轻”的眼神看他。
甚至家族里都因此开始讨论尽早给他订婚,有了Omega的Alpha对这种影响抵抗性也会变强。
负了重伤,却半点也不光荣,那次的事件成为了白哉才刚起步的人生中巨大的污点。
要不是他是朽木家的子弟,并且是这些年来家族里最优秀的Alpha,换个没有背景的军官,这辈子基本升职无望。
而那些军校认识的朋友,或者是其他贵族的熟人,都快把这件事变成一个梗来嘲笑他了。
反覆的梦中,日常的思虑中,他无数次重复,回忆,咀嚼,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甜美的,勾人魂魄的信息素的味道之後,胸口锥心的痛楚和漫天飞溅的血,以及那人掠过身边带起的饱含着信息素和血腥味的风,和那一小截白皙的颈子。
虽然家族总催促白哉社交,遇到了上心的Omega就认真追求,白哉从来没有行动过。
或许是那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的缘故,面对散发出诱人气息的Omega,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心动,而是那个夜晚,那一瞬间惊心动魄的回忆——任何旖念都不可能升起了。
照理说这是货真价实的心理阴影,但白哉却强烈渴望着再度遇见那个杀手。
如果有一天,遇见他,战胜他,一定,就能有所改变了吧?
但是在这之前……他无法对那些娇弱,敏感的Omega萌生出什麽感觉。
他鲜少表情的脸和即使一个Omega在面前也不为所动的冷漠,让他获得了移动冰山的外号。
从边境调回首都之後,白哉多了许多应酬。
今天就有一个。
是一个同盟家族的长辈的寿宴。
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该换衣服出发了。
拉开衣柜,洗了个澡出来的白哉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军装
将喉咙上的纽扣一粒一粒扣好,他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高挑,俊美,冷峻的气息,一个标准的Alpha。
一个差点被发情期的Omega干掉的Alpha。
白哉摸了摸颈子。
他的战友,四个,全部是颈动脉被割断,因此,等自己人发现的时候,压根就来不及救治。
只有他,伤口在胸膛。
他还记得,掠过身侧的那人,虽然行动依然迅捷,却泄露了一声沈重的喘息。
那人……体力不够了。
所以才没能割颈子而是对准了心口,所以才有机会稍微躲闪开一点,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如果自己那时候更警惕一点,反应更快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抓住那人了?
被送了那麽永志难忘的一刀以及挥之不去的耻辱,白哉想抓住他,日日夜夜地想。
可困在首都这样的地方,面对的是繁杂的人事,交织着各种博弈,什麽时候才有机会遇到那个人呢?
深深吸了口气,白哉大跨步出了门。
然而这个宴会势必不会令他後悔参加。
那人……在看自己……
还在看!
还在看!
军人和警察,对於一护这种伪装身份的存在来说都是天敌,并不认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一护终归被看得有点烦躁,便笑着问身边一个献殷勤的青年,“那人是谁啊?穿军装的那个。”
他如今是茶发,褐眼,笑容温文甜美,轮廓经过修饰而显得柔和清秀的宝石鉴定师,一个受人欢迎,出入上流社会的男性Omega。
京都政权准备跟四国政权在一定程度上合作,签署一个武器贩售协议。
任务是取得具体的贩售清单。
不过这回的任务并不是负责盗取清单,他担任的是後勤,要做的就是站稳脚跟,打点前後,安排逃跑路径。
毕竟才结束了一个棘手任务,调过来的时候,执行任务的人已经跟军部的目标勾搭上了。
嗯,借着身份的掩护,这些事儿可说是驾轻就熟,很轻松,简直就是个休假。
今晚是一个大人物的寿宴。
“那个啊……是朽木家这一代的继承人,”见他发问,身边一直在努力展示自己魅力,就像个开屏公孔雀般的名流子弟不悦地道,“朽木白哉,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别理他就行。”
朽木家的?
京都政权跟东京方面不同,更为传统固执,那些高贵而渊源流长的血脉被称为华族,很少跟普通人通婚,朽木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身份高贵的,军人啊……
尤其那完全不顾及礼节,盯着自己不放就像匹狼一样的眼神,一护背脊周围肌肉微微紧绷,升起了职业性的敌意和危机感。
难道,这麽个出身高贵的年轻军官是对自己这麽个看起来有教养,温顺,谦和又美貌的Omega一见锺情了?
没错这种设定十分讨巧,一向很受上流人士的亲睐。
但那人的身份,就注定一护并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一护故意忽略了那人的视线,转头跟身边的青年小声谈笑起来,引得青年喜出望外,加倍殷勤。
“怎麽?发现美人了?”
白哉肩头被撞了一下。
银发的好友挂着眯得一双眼都成了月牙的夸张笑,“我看看啊!”
你眼珠子从来不露出来究竟是怎麽看的啊?
“哎呀,朽木你倒是有眼光,确实是个美人儿!”
银摸着下巴仔细品评,“那小腰俏臀的,身材真是不错,笑起来也甜,虽然短发不够风情,不过比起娇滴滴的Omega小姐们,倒也是别有风味啊!听说是个珠宝鉴定师,颇有才华呢!”
白哉有点头大。
损友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也说不清为什麽会死命盯着那个男孩看。
要说容貌,Omega里面几乎没有丑的,那人自然是好看的,但白哉也不是没有见过更好看的人。
他只是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一种奇怪的感觉,近似於熟悉,近似於不安,给抓住了心,然後无法移开眼光。
那并非着迷,而是怕一旦移开,那人就会消失不见,再也捕捉不住的在意。
那人很适合这种场合。
自在,优雅,无论衣装还是举止都显得得体,毫不突兀地融合在宴会的气氛之中。
但白哉就是本能地觉得那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让他觉得警惕不安的气息。
“既然感兴趣就去嘛!”
银还在怂恿,“是男人就上!”
白哉横他一眼,正要开口,“嘿,在说什麽呢?”
又来一个。
银立即把白哉抖了出来,“朽木看上了那个漂亮的珠宝鉴定师,却犹豫着不敢上呢!”
“怕什麽啊!朽木你要有自信,你家里不正在给你相人嘛,选个自己喜欢的总好些吧?去啊去啊!那个Omega是相泽家的旁支,血统还算不错的了。”
“要不要我们陪你去?给你介绍一下?”
被他们实在闹得头痛,还拉了一个世交的长辈来说要去穿针引线,白哉转念一想,既然觉得那人可疑,却又说不出为什麽可疑,那就去试探一下好了。
於是白哉在侍者的托盘中取了一杯红粉佳人,口感温和甜美,正适合Omega饮用,就这麽凑过去了。
恩恩,O的优点在於,跟A结合,能够诞下优秀的,血脉纯净的A或O,所以A的婚姻首选对象就是O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