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头清晰地写了几个大字──品酒圣经,随後,她缓地垂下了目光,开始细细地咀嚼着里头的文字。
没错,「品酒」,可谓是她此生最热衷的兴趣,坚持程度可不下於她对於钢琴的莫大热忱。
自从多年前,她在某次宴会上的因缘际会,见识到了一位享誉国际的品酒师,现场监赏名酒,以及分享心得,她便对於「品酒」,有了莫大的兴趣,并且,从国中一年级开始,不停地钻研各种有关品酒的书籍,以及各式各样不同酒类的基本介绍,多方的涉略有关此能力的知识,甚至从高一起,在好友──霍婗安的极力推荐下,她尝试着替各大知名酒吧品酒,直到几个月後,她终於闯出了些微的知名度。但她明了,这才只是稍稍地跨出一小步而已,可不能因此就沾沾自喜。
於是,她转而接手各大饭店的委托案,只不过,她始终坚守着一项原则,那便是──绝不透露一丝个人的基本资料与真面目!
原因很简单,她只是单纯地把「品酒」当作一种兴趣,并非图利的工具,更没有任何试图大发财富的念头。当然,雇主若是心甘情愿地付钱聘用自己,看上她的品酒监赏能力,她欣然接受,再者,若是要她担任免费授课的教师,她也十分乐意将自己的能力传授给别人,只是现阶段的她,仍旧深深觉得自己的能力尚有不足,仍需更加精进。
而这些与饭店人员交涉,以及接手委托案的重责大任,自然就落在了唯一知情她有品酒能力之人──霍婗安的身上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名气,早已在连城的上流社会中,如漫天云雾般,悄然地蔓延开来。
若是一听见「蝶影」二字,所有人便知晓──那是最近一位崛起的新秀品酒师,监赏能力极高,眼光独到,只是,据传闻,无人知晓他的真实面目,甚至连一丁点的基本资料,也无从得知,即便是负责从中协调委托案的总经理,也从未与他真实面对面话谈过。
而「蝶影」,便是玄嫣在品酒界独一无二的称号。
她专注地将视线落在书籍的简介文字上,就在她正深深沉迷於文字里的世界时,蓦地,一阵恼人的钟声,旋即从矗立於黑板上方两侧的黑色音响中,清晰地传出,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发觉方才枯燥的数学课,终於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思及此,她迅速地合起书本,放进右侧抽屉里,抬眸一望──
便见姬湘涵与霍婗安两人,早已缓步走向自己。
「嫣儿,」姬湘涵站定至玄嫣身旁,首先发话道:「走吧,得上体育课了,」说及此,她思索了片刻,「顺便换上体育服,还有到保健室拿你的水。」
此语一落,玄嫣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最重要的那件事。
「又要去保健室啊?」闻言,原本安静地站立於姬湘涵身侧的霍婗安,立即换上一副无精打采的面容,「那药水味真的很难闻耶……」语毕,她下意识地苦着一张美颜,不自觉地摀住口鼻,宛若此时此刻的她,就处在保健室里一般。
「废话少说啦,」姬湘涵转过身给了霍婗安一记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玄嫣对水过敏。」语落,姬湘涵便牵起玄嫣的手,她顺势站起身来。
的确,她对水过敏,并且,是自她年幼时,即是如此。
一直以来,她对於她「对水过敏」的症状,总是抱持着匪夷所思的态度,医生对於她的病情十分费解,只简单地推论出一种可能性,便是──後天环境造成,但是,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丝,可以让她推论出各种可能性的环境因素,会使的她对水过敏,甚至严重时,还会危及到自我的生命。
於是,一般学校、医院及公共场所饮水机所提供的饮用水,她是完全不能饮用的,她只能饮用透过真空杀菌过滤无数次的纯水,否则,若是真一不小心,喝下那饮水机的饮用水,过不到半晌,她的全身便会起满红疹子,虽说不会感受到任何一丝的不适感,但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可谓是怵目惊心。
虽说这样一来,生活或许会极度不方便,想要喝水的时候,还得精挑细选,严格把关後才能饮用,但是,她已成功熬过了十八个年头,所以这点麻烦程度,对她来说,早已不在话下。
「好啦,」霍婗安有些埋怨地噘起嘴,「我不说就是了。」一见霍婗安像极了小怨妇,玄嫣下意识地噗哧笑了出声。
她伸手捏了捏霍婗安粉嫩的脸颊:
「你这古怪个性,」她顺势牵起她的手,让三人并排走在一块,「真不知什麽时候能改一改?」语毕,三人便依序地走出了教室。
可在离去之前,她下意识地瞥向了霍凡的座位方向,却发觉,座椅上早已空无一人。
他,是去了哪里?
为何今日,他没与我们一起走去上体育课?
她困惑地陷入了绵延的思绪,直到,那迟迟寻思不出任何一项正确解答的脑海中,瞬时回荡起霍婗安阵阵焦急的呼喊声──
蓦地,她迅速回过神来,望向正在眼前不停挥动着手中冰水瓶的霍婗安,冷静地询问着:
「怎麽了?」
见状,霍婗安不禁蹙眉:
「我才要问你怎麽了,」她走近玄嫣,将手中的水瓶塞进玄嫣的手里,「我刚刚叫了你三声你都没反应!」语毕,她有些赌气地抬脚踱了一下地面,宛若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是那般的纯真可爱。
「是吗?」玄嫣尴尬地乾笑了一声,眼眸却不自觉地垂下,宛若做了什麽亏心事,深怕别人发觉似的。
话说,她们是什麽时候走到保健室外的?她怎麽没意识到?
或许是她方才走神的太严重了,以致於根本没察觉到周遭的变化。
「在想什麽啊?」见状,原本沉静地靠在保健室旁一侧梁柱上的姬湘涵,起身走近两人,「等等可是要遴选大队接力的名单,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说及此,她以着锐利的神态扫了两人一眼,「别忘了,几个礼拜过後,就是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知道该做什麽吧?」此语一落,她便抬起下巴晃了晃,试图寻求玄嫣与霍婗安的认同。
「啊!对喔……」一听见姬湘涵的话语,霍婗安这才恍然大悟,貌似想起了些什麽重要的事,「惨了……我完全忘了有运动会这回事……」语毕,她便以着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面容,下意识地缓缓蹲下身子,宛若大难临头,不自觉地将全身瑟缩成一块,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刺蝟,正以着坚定的外壳,顽强抵御着外来的危机。
「我差点忘了,」反观霍婗安的异常举动,玄嫣的面容依然平静如水,「作战计画想好了吗?」说及此,她撇过头,对着姬湘涵勾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可握着矿泉水的纤纤玉手,却不自觉地紧缩着。
「当然!」姬湘涵先是将早已缩在一旁当乌龟的霍婗安拉起,随後大喇喇地摊开双手,豪迈地勾在两人的肩上,使三人瞬时围成一个小圆圈。
接着,她对着两人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我可是姬湘涵啊!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麽!」她边说,边骄傲地抬起下巴,顺势甩了甩自己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眼底则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
「咦?」闻言,霍婗安满脸不解地望向姬湘涵,「什麽作战计画啊?有这回事吗?」语毕,她便见姬湘涵迅速投以她一记大到不能再大的白眼,她旋即睁着水灵的双眸,开始不停地搧动着,试图以着自己的拿手绝活──装萌,来求救保命。
「霍婗安你真不是一般的白痴!」一见霍婗安仍处於懵懂的状态,姬湘涵不免叹了口气,「反正到时你就知道了,就算没有你,还有我跟嫣儿可以撑着,」说及此,姬湘涵霸气地顶了顶玄嫣的肩膀,「嗯?」她扬眉望向她,试图寻求她的认同。
「嗯,」玄嫣冷静地颔首,「我们会看着办的,毕竟今年,是高中的最後一年,」她水灵的双眸不禁深沉了几分,「就只怕……」语气也莫名延长了些许。
「只怕什麽?」
「只怕什麽?」
见状,两位好友不约而同地脱口一问。
「只怕,」玄嫣淡然抬眸,目光缓地扫过眼前的两人,「这次绝非如此简单就可结束。」一语落下,三人间顿时陷入了一片诡谲的沉默。
玄嫣转而沉静地望向远方蔚蓝的天,内心则暗地思索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