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来人,霍璟岩不为所动,依然维持着相同姿势,彼此的视线瞬时於空中交会,进而产生一股诡谲的宁静氛围。
见状,玄嫣先是转头瞥了霍璟岩一眼,随後淡然扫过霍凡那富有深意的面容,她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景况。
所以,现在究竟该怎麽办?
即将迎娶的未婚妻……竟然被自家大哥压在身下强吻?
这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失控地抓狂吧?
可依她多年来对霍凡的了解,他自小便崇拜霍璟岩,总认为霍璟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理,并以他为模范,自年幼起,便努力追随他的脚步,直到今日。
即便霍璟岩长年生活於国外的缘由,两人间的亲情关系并无明显升温,而霍璟岩也总是以着平淡的语气回应着他,可他仍旧打从心底,景仰着这名大哥──这位他从小到大的「偶像」。
再者,霍凡的脾气,玄嫣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是绝对不会在这景况中,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因为是在自己最崇拜的大哥面前,他没勇气这麽做,也没资格这麽做。
不过话说回来,有种情形例外,那便是──
霍凡从来没有爱过她,更不想与她共结连理、共度余生,而眼前的情形,对於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思及此,玄嫣再度将视线落於霍凡身上,却依然见他沉着一张俊颜,身子一动也不动地屹立於原地,在丝缕清冷月光下,宛如一座大冰山,默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慑人气息。
那他的表情,是为何变的如此陌生、如此深沉?
她想,此时的霍凡应该只是单纯地诧异,诧异自己一直以来最尊崇的大哥,竟然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与自己的未婚妻扯上关连。
即便一直以来,她与霍凡彼此间,仅认定这纸婚约是场儿戏,两人自然也没把它真正地放在心上。
她还清晰记的,他们俩早在几个月前,相互允诺,要在她的成年生日宴上,亲自取消这纸荒唐的婚约。
约莫沉默了半晌,霍璟岩率先挺起身子,转而坐在玄嫣的脚侧:
「霍凡,」他若无其事的面容,彷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是泡影,「你是晚宴的主角。」言下之意,便是要霍凡识相地离去,而他沉稳的语气里,不免带有一丝命令的口吻。
「这是怎麽回事?」似乎仍未消化眼前突兀的景象,霍凡竟直接忽略霍璟岩的话语,他微蹙着眉,半眯着眼,以着沉重的口吻问道:「哥,你喜欢玄嫣?」语毕,他不自觉地紧握双拳,只觉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正悄然崩落……
而这抹异样思绪,当时的他浑然不觉,也还来不及深究,却成日後,他此生中,难以抹灭,且触不可及的殇。
一忆起方才两人在救生艇上深情相吻的画面,霍凡此时此刻的心,意外地宛如被人狠狠拽住般,呼吸渐趋稀薄……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下一秒……自己便将窒息……
思及此,他深吸了口气,这才使其紊乱的呼吸频率,再度恢复平稳的气息。
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对於这场婚姻的感受,是可有可无的,而他与玄嫣,在学校便单纯的是互相打闹的同学,放学後则切换成「朋友」的相处模式。
不过,他很可能连最基本的「朋友」也不够格。他深知,玄嫣因为这场娃娃亲,多少还是厌恶他的。
即使这所有一切,只是双方父母们的两厢情愿。
可他,从来没有任何一丝想要占有她的想法,更没有想要得到她──
包括她的感情、她的心的非分之想。
如今,为何自己在撞见她与大哥亲热的景象後,他的心,竟产生如此异样的感觉……他的思绪……也莫名地被牵引着?
霎时,霍凡只觉一阵手足无措,原本平静如水的脑海里,充塞着一大堆突如其来的疑问,他有些恼怒地俯首瞥向一旁,再度深吐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