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眠不犯法》 — 第三章、大概是因為看起來很可憐 03

如果非得列举一个酒精的好处,大概是喝了会让她熟睡、不会做恶梦吧?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安眠药很像:服用後都会睡死,副作用也都很恐怖。

她继续躺在床上,暂时放弃移动自己那个宿醉的身体。

窗外天色昏暗,她判断不出现在究竟是傍晚还是深夜,也不知道距离自己喝醉跑出门後已经过了多久时间。也罢,就别管那些、继续睡吧,她想。

可是越想入睡,她的思绪反而越清明。在她一头栽进藏宝山洞後发生的所有事,开始慢慢回到她脑海里。原来,那里根本不是什麽藏宝山洞。

那里是傅彦均的家。

一开始她是在傅彦均的书房里醒过来的,身下躺着沙发床,身上是他给盖的毯子。

她睁开眼,瞬间天旋地转逼的她只能再度闭上眼睛。等终於看清楚自己在哪、身边的人是谁时,她立刻从沙发床上跳起来,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她很害怕,要是被他女友看见怎麽办?她一边碎念着。

傅彦均只是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要她冷静。

「我和我女友还没同居,」他说,「她今天不在这里。」

郑彩书立刻从挣扎中冷静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喔。」她愣愣的说,然後坐回沙发床上。

沉默持续了一个世纪那麽久。或许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该由谁先开始这个话题,最後还是傅彦均先开了口。

「是我不好,瞒了你这麽长的时间,对不起。」

当然是你不好,难不成是我不好吗?郑彩书晕呼呼地想着。好吧,或许真的是她不好,和他交往了两年之久,居然都没发现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傅彦均盘着腿在她面前坐下,「但是过去两年,我是真的爱你。」

郑彩书突然觉得好烦、好想吐。如果可以藉由呕吐来避开这段尴尬的对话,她可能真的会去吐。但她还是不说话。

他说过去两年里,他是真的爱她,但却也没有选择和女友分手,这是不是代表,他也爱他女友?郑彩书更想不透了,人怎麽能一次爱两个人呢?难道心不会分裂、不会累吗?

会啊,当然会,郑彩书在心里自问自答。要不是因为累了,他又怎麽会在她发现一切之後,选择不挽留?一定是累了。

见她沉默,傅彦均伸手拨开垂落在她额前的发。

然後他说,字字清晰的,「我和我女友,明年年底要结婚了。」

郑彩书突然很希望哪里有个地洞能让她钻进去,又或者是从哪里能拿来一条国防布把她给变不见……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奇怪,明明就还没收到红色炸弹,她怎麽就开始觉得肉痛了?还是说痛的根本就不是肉,而是她的心?

她不知道、也无法思考,整个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心像碎玻璃洒了满地,还被人随意践踏了好几下,碎得更彻底。

一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在期待,期待他会和女友分手,回到她身边来。

郑彩书这下真的想吐了。

「我要回家了。」她倏地起身,身上的毛毯软绵绵落地。

傅彦均拉住她,「我送你吧,你不是还没酒醒吗?」

她用一种不太自然的平板语气道:「我醒了,而且是非常清醒。」

傅彦均像是也被这话刺痛了一般,没再拦她。

离开前,郑彩书突然想起似乎还有话没说,关於这个夜晚、关於过去两年、关於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总得有人做个总结才行吧?於是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我们分手吧。」好像早就该说,却一直拖到今天才说,「记得要寄喜帖给我。」

甩上门後,郑彩书蹲在他家楼下大哭起来,不管夜归行人是不是被她吓得半死、也不管这样嚎啕大哭会不会吵醒入睡的街坊邻居,总之她就是想尽情宣泄、尽情流泪。她刚才亲手斩断一朵烂桃花、一段烂感情,难道不可喜可贺、不值得哭一哭吗?

後来哭的累了,她就往後靠着墙睡着了。现在回想起来,她居然还能好端端的睡在自家床上,没被捡屍大队或人口贩子绑走,也真是够幸运的。只是,她怎麽也记不起是谁带她回家的,越尝试要想清楚、头就越痛,最後郑彩书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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