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丞枫每天都有新招,秦锐依然觉得,这几日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这一生活到现在,需要他的人很多,但从没有一种需要,能令他有今天这种感觉,脸上会挂着笑,纵容对方对他的一切索求。
父母需要他的钱、导演需要他的演技、制作人需要他的票房、观众需要他白马王子的翩翩形象,满足她们玫瑰色的想像、而萧丞枫,需要的是他的陪伴、他的注视、他的宠爱。
他真的很愿意,倾其一切的纵容对方,放任对方不餍足地索求着他的爱与关注,他曾经很自私地偷偷想过,假设萧丞枫再也好不起来,永远这麽依赖他,让他照顾一辈子,该有多好?
但那也只是想想,萧丞枫要真好不了,他自己大概就是第一个哭倒长城的人,若不是医生跟他打包票一定会好,他哪能如此淡定。
既然医生说,这事急不得、也不能逼,得让病人在无压力的环境当中休养,身心灵保持舒适自在有助於大脑的复健,那他们就当是捡来难得的假期,每天带着萧丞枫吃喝玩乐。
吃完早餐,萧丞枫坐在客厅闲闲玩电视遥控器,转台转呀转,停在某台的美食节目,秦锐在房里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听到,於是自己走出来,瞧他电视看得专注,便问:「你想吃这个?」
萧丞枫偏头,瞧了瞧他,眼神里有期待。
意思就是——可以吗?
他不会任性地开口要求这、要求那的,像个有教养的乖孩子,怕胡吵瞎闹妈妈会生气,只会用眼神偷偷观察大人的反应,确认这是不是可以索讨的事情。
「好啊,我们中午就去溪头吃竹筒饭和野菜料理。」立刻拿手机google节目介绍的那家店名与地址,去接近大自然,吸收点芬多精,对病人应该不错。
「南投。」他说。「会远吗?」
「还好。」是真的觉得还好,就算他想吃正宗港式茶饮,秦锐也会立刻订机票飞香港。
电话中向餐厅订好位,随後道:「来吧,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今天天候微凉,甯甯给他准备的衣服不够保暖,一面盘算待会路上得再给他买件外套,一面挑出套头毛衣扔给他。
萧丞枫乖乖换上。
挑完搭配的衣物,再回头时,眼前这一幕差点令他失笑。
有人毛衣抓了就往头上套,然後头出不来,手也出不来,在毛衣里头钻呀钻,挣扎不出活路,好苦恼。
秦锐上前,伸手帮了他一把,让那颗头重见光明,再顺势理理领子,拉整衣料,顺顺弄乱的头发。
「谢谢。」萧丞枫朝他笑。脑子里虽然还有许多事混乱、理不清,但直觉知道,这个人疼他、待他好、照顾他无微不至,就算刚开始他什麽都做不好,不会刷牙、不会拿筷子、不会绑鞋带……也从来没有不耐烦过,跟着他,很安心。
秦锐每天,都带着他四处玩,北中南跑透透,赏花、泡温泉、嚐美食,阴雨绵绵天候不佳,就窝在家里看电视、玩跳棋,心灵也很充实。
夜晚,两人出游归来,在外头吃完消夜,准备打道回府,他先上车,发动引擎,萧丞枫还呆站在车门边不动。秦锐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便利商店外,小男孩开心吃着甜筒,妈妈在一旁,温柔替孩子擦拭嘴角。
回头,再看看萧丞枫。
「姊姊……」恍惚地,低低喊了出声。一道画面闪过脑海,极迅速,来不及捕捉,但秦锐懂了。
「先上车,等我一下。」他很快地下车,进便利商店,买来一支甜筒,带笑递去。「吃吧。」
他脸上的笑容,就跟姊姊一样,温柔宠溺,彷佛,将他当成最锺爱的那一个,全世界都比不上。萧丞枫接过甜筒,也受下对方满满的眷怜爱宠。
「你也吃。」秦锐忙开车,他殷勤投喂,一人一口,分食掉甜筒。
抵达家门时,秦锐按遥控开启车道门,分神瞥了邻座一眼,笑叹着抽面纸,替对方拭去嘴角的巧克力残渍。
他也有。萧丞枫定定望住他,未深想,直觉便倾前舔了一口,再一口,他们很常啾来啾去,所以也没觉这哪里不对。
秦锐微怔。面对这人,定力本就极度缺货,哪堪这般行径嚣张的撩拨,当下饿狼似地扑上去,狠狠吞噬双唇。
唔——撞到牙齿了。
太用力,微疼,萧丞枫有些不爽,闹脾气地回咬一口,被当成调情,下场是换来更激烈的缠吻。
对两性情事犹一知半解的某人,不解舌吻这类高阶技能,觉得有点怪,不太习惯,把对方舌头推出去,他又缠回来,吻得难分难舍,一时忘形,手来脚来地抚摸,若非车内空间有限,大抵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然而,乐极,往往就会生悲,当秦锐发现远处隐身在街灯後、对准他的镜头时,已经来不及。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