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路九也就是装装样子威风一下,他对叶明绅动机不纯,还没得逞之前是舍不得伤叶明绅一分一毫的。
当然这不能让叶明绅他们看出来,所以他这“恶匪”演得惟妙惟肖,毕竟也算是本色演出了,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稍有差池他就会要了叶家二少爷的命。
“二少爷……”管事先生哆哆嗦嗦地看着被脖子上被架着刀的叶明绅,生怕後者有个闪失他回去没办法向叶老爷交待。
而对叶明绅来说,脖子上被人拿刀架着的耻辱大於恐惧。
然而现在的情况他不能轻举妄动,马车上的货暂且不管,还有那麽多条人命,这帮土匪可能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万一将他们激怒了,後果不堪设想。
於是,叶明绅压下心中怒火,垂眼看着脖子上的铮亮的刀,问路九:“你要绑架我?”
他的眼神映在刀刃上,路九一扬眉,越发觉得这叶家少爷够劲又够味儿了。
“也没到这一步,”他的确没有绑了人勒索的意思,路九笑了笑,“我说了是做客,不过也要看你叶少爷你合不合作了。”
叶明绅抿了抿嘴,心里恨得要死,如果只是抢钱他们早就有准备了,给他就是了。可这帮土匪贪心不说还想绑他回去。虽然不愿意,但眼下也确实想不出什麽好办法,唯有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暗自一咬牙,他大胆地伸手将脖子上的刀推开了,然後站起来看也不看路九一眼,说了句:“那就走吧。”
路九笑了,收起刀插到腰後裤腰带上。
如果这叶明绅长得歪瓜劣枣他早就抢了东西走人了,也就没今天这一出了,可偏偏谁叫这叶家二少爷长得这麽合他心意呢?
土匪们将整个商队的人全都蒙了眼,赶着马推着车连人带货一起带回了“青龙寨”。
而且他们人和马是分开走的,一批人由军师带着,牵着马驮着货不知道往哪儿去了,另一批由路九带着,押着叶明绅他们上了山,沿着狭小崎岖的山路一路前行。
一路上叶明绅本想记着路有个大致方向,将来有机会回来将这窝土匪一锅端了,结果上上下下又是爬坡又是淌河的,没多久头就晕了,连在山里走了多久都不知道了。
终於到了目的地,山坳里有一排土坯房,有一大部分隐藏在树林里,不远处还有条小瀑布,咋一看倒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而且房子外面看着虽然简陋,但里面该有的一样不少,路九不是个讲究人,有地方睡觉不刮风不漏雨就行,平时都是军师在添置东西,将房子里头弄得像模像样。
不过毕竟是土匪窝,随时都有换地方的准备,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呆在这里,这帮土匪除了路九和军师几个人,其他的都在青龙镇上有房,过年过节的也要回家去的。
军师那一队人没绕路,比路九他们先一步到,已经将马车停好,车上的货倒也没动。等路九他们到了之後,管事先生和几个夥计被关到最里头的一间小黑屋里,屋里屋外都有人把手着,而叶明绅则被“请”到了平时用作议事的“大堂”。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掉了,叶明绅皱了皱眉,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
说是议事的“大堂”,但其实平时用到的时候也不多,所以相比路九睡觉的地方还是有点简陋的。
屋子正中央有个拿砖砌的炉子,这个天气也用不着,周围摆了几张半新不旧的桌子椅子,正中间墙上挂了张人物画,身着长衫文质彬彬的古人,路九原以为是《水浒传》里的“智多星”吴用,结果挂上之後军师告诉他那是孔子。
尴尬了一下之後,路九嚷嚷着老子说他是谁就是谁。军师也懒得理他,於是就老人家就一直挂在那里,在这样的土匪窝里有种微秒的突兀感觉,看得叶明绅有点儿愣了……
这时路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伸手把腰里别的刀拔出来往桌上一放,再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伸手抄起茶壶直接对着嘴仰头就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放下茶壶直接用手背抹了把嘴,还咂巴了两下。
这动作叶明绅看在眼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这土匪竟然让他看了他的真面目,难道是不打算活着放他离开了?
单看面相,路九还真不像是杀人如麻的人。当然,他也的确没到那个份儿上,只劫财不要命一向是他秉承的宗旨,虽然有时候也还是要杀鸡敬猴的。
转过身看着叶明绅,路九又把人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真是越看越满意,叶明绅长得高瘦挺拔,一张脸虽然好看但绝对不女气。那小相公和叶明绅一比立马成了庸脂俗粉,不过一个是娼馆里的相公,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自然是没什麽可比性的。
虽然叶明绅眼睛上的黑布被摘掉了,但是他双手仍旧被绑在身後,路九心想虽然自己马上要“强抢民男”了,但也得先好生伺候着,说不定还能来个两情相悦什麽的。
他心里想得美,朝门口叫了一声,马上就有人进来给叶明绅松了绑。
揉了揉手腕子上的勒痕,叶明绅一脸防备地看着路九,後者看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想怎麽样?”他开门见山,懒得跟这土匪周旋。
叶明绅是个读书人,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即便是现在被抓起来了站在那里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路九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土鼈了,可学人家那姿态气质又学不来,只能把腰板挺直了,要知道他平时跟肉票谈判的时候都是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的。
“叶少爷,坐吧,可别说我路九怠慢了。”
叶明绅看了他一眼,转身缓缓走到墙边沾着一层灰的椅子上坐下了,地上不平,椅子歪了一下,他也跟着晃了一下。
“你有什麽条件直接说,只要不伤我和夥计们的性命。”他挺胸抬头地说,不像被绑票倒像是在谈生意,“叶家家大业大,人脉也广,我要是有什麽差池,你也很难全身而退……”
路九皱了皱眉,对叶明绅这个态度有点不痛快,都到了他的山头还这麽张狂?
“你现在有什麽资格跟我谈条件?”
叶明绅皱了一下眉,问:“那你有什麽条件?”
别他妈扯了,直接说正事吧。路九心急,第一次这麽文绉绉的谈买卖实在不习惯。
“我请叶少年来,也没别的事……”他脸上带着淫笑,可看见叶明绅这样的,直接说插屁眼儿什麽的还真有点开不了口。
见叶明绅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路九琢磨了一下,终於找了个好听点的表达方式。
“就是,想跟你翻云覆雨一番!”
叶明绅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等他明白路九什麽意思之後差点吼出来——想瞎了你的狗眼!
这死土匪竟然还是个好男风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在心里咬着牙腹诽,不过再一看路九那样子,觉得也不是什麽值得惊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