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要捨不得 — 3.第一個約定

他是一个耀眼的人。

我曾经想过,我既不是个外向的人,也没有什麽特点……要如何与小草有任何发展?每每想到这儿,心总是一冷,但,只要小草一与我联络,一封简讯、一通电话、一个笑容,我的希望,便又重新燃起。

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呢?在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我坐在书桌前发呆。礼拜日的晚上,住宿生都会一一返校……但我好像有点太早到了些。

百般无聊的玩起了手机游戏,才玩没多久,握在掌心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让我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它扔出去。

来电者是……小草。

「……喂?」我接起,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刚刚的惊吓还没平复,导致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过了一会才出声,「怎麽了?」他听出我的怪异。

「……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胆小鬼。」他笑道,「要不要出来吃饭?你应该在宿舍了吧?」

「嗯?对啊。」奇怪了,这个人怎麽不先问我吃饱没,就直接要找我吃饭?不过,还是答应了他,因为我的确还没吃晚餐。

「我去校门口等你。」他说,之後迅速挂断了电话。

「……」面对他的快速,我还拿着手机发愣,之後才慢慢地穿鞋。为什麽我在他面前总是会变得迟钝?平常并不是这样的。

走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长廊,有点毛毛的……这让我想起我第一次与小草见面的那一天,是新生入住的第一晚,我正辛苦地将我的家当搬进宿舍。我抽到的寝室在三楼,不远,但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搬,就会觉得永远到不了似的。

我与小草就是这时候相见的。为什麽说「相见」,而不是「认识」?我和他早已在开学前几天透过网路认识了,我并不排斥,对於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能在事前多认识学长姊,对我来说是好的。

而这想法很快就被印证了。

我辛苦地将椰子床搬上楼,这对我来说是件吃力的工作,椰子床并不轻,而且还要扛着它爬楼梯,才走半楼,我就停在楼梯间气喘吁吁。休息了一会,正当我要搬起它,继续往上走时,有一个人抢在我前面将椰子床搬起来。

奇怪的抬头,我看见一张有着亲切笑容的脸。小草的那一抹笑容,後来被我深深刻在心里,无法忘记。

「你是安忆吧?」他问,而我只能愣愣的点点头,见我承认,他的笑容更深了,「我是小草,记得吗?」

我不花一丁点时间就想起了他,前几天在线上,他才告诉过我,他今天会帮学校过来当义工,帮新学妹搬点东西,而这也是一整年学期来唯一一次男生能进女生宿舍的时刻。

问他为什麽要来?他说,因为他的爱校服务已经多到就算每个礼拜都去,一直到毕业也还是做不完,所以教官叫他今天过来帮忙,多少抵一点掉。

「你在哪一楼?」刚刚我伤透脑筋、耗尽力气的椰子床在他手上被轻而易举的搬起,他一面走,还能一面和我讲话,走到了位於三楼的寝室,他甚至还帮我将椰子床搬去上铺,打开铺好了才下来。

「谢谢……」

「不客气。」他大方地说,「本来想应该会很忙的……结果我居然来早了。」

他说的没错,虽然不是唯一,但这时间就搬进宿舍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我看三楼所有寝室里,应该只有我在搬而已吧!「早点搬完……早点轻松啊,省得待会和大家挤。」我说。

小草笑了笑,「走吧,还有多少,我帮你。」他率先走出寝室,走廊没开灯,阳光也照不太进来,即使是在九月天,下午四点多的走廊同样昏暗。我追赶上他,尽量不让他察觉我有些害怕。

「怎麽啦?」走往一楼的楼梯时,他问我,我当然不会说是怕黑,只好支支吾吾的说:「想说快一点搬完嘛。」

「是吗?」没有再追问,但他好像也没相信我的说法。正尴尬得不知说什麽才好时,他又问我:「早点搬完,我们去吃冰,如何?」

「咦?可是你不是来当义工的吗……」

「唉。」没想到他叹了一口气,「没错,我是来当义工的……改天好了。」

他刻意装出的遗憾模样,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很多机会啊……」我说,不知怎地,心情忽然开朗了起来,「还有很多机会,比如放学的时候……你还有一年才毕业,我也还要待三年,我们有很多机会。」充满期待地对他说着,而下一刻,他转头看着我,用那双往後我再也无法忘记的双眸看着我,瞬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深深的……深深的记住了这个眼神。

「是啊。」淡淡地回应了两字,他不再说话,安静的帮我搬完了剩下的东西。快速地忙完了一切,入住的新生也越来越多,即将要去帮忙其他人的小草,与我道再见。

「我应该会在这里待到你们晚点名的时候,如果有事要帮忙,就来找我。」他向我要了手机号码,相对地,我也拥有了他的。

「学长,谢谢你。」我诚心的向他道谢,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搬不到一半吧。

「别谢,记得以後要陪我去吃冰就好了。」他笑道,而我也微笑着点头。

小草离去时替我带上了寝室的门,寝室里没有别人,安静地……只有我整理物品所发出的声音。

当时,我怀着雀跃的心情,准备迎接我未来三年的生活,这份雀跃的来由,有一大半是属於小草的,他与我约好了去吃冰,不知怎麽地,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校门口,我看见早已等着我的小草,快步朝他走去,在我接近时,他伸手拍拍我的头:「想吃什麽?」

没立刻回答他,我在心里期盼着哪天他会记起我们那天的口头之约,带我去吃冰。

但……冬天来临了,半年过去了,一直到小草毕业……我都不曾再听过他提起我们的第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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