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飞机上,赤羽微微转过头,看向身旁正侧着身子,面对着他酣睡的人。伸出手小心地拨开遮住他容颜的发,看着那细致如玉的脸庞,他勉力压下揉捏的冲动,只是轻柔地将毯子再向上拉些,盖住俏如来单薄的双肩。
他倒是很懂得把握时间。赤羽想,俏如来在今日的行程里很尽兴地消耗掉全部的精力,一点也不浪费。这样也好,反正在机上多的是时间补眠。
他坐正身子,流动着些微疲倦的眸定定地望向天花板发了一阵呆,决定也跟着闭目养神一会儿,让时时刻刻都在运转的脑袋放松一下。
返家後,明显还有些疲态的俏如来立刻被赶进浴室洗澡去,赤羽则是先在客厅整理两人带回来的行李。听着浴室里不时传出的喷嚏声,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还是着凉了吗?明明自己已经格外谨慎的照看着他了......
当见到换好衣服,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的俏如来自浴室走出,赤羽马上扔了一小包东西过去。
「这是...?」
接受到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赤羽只是淡淡一个词解决,「感冒药。」
「啊?我才没......」明显愣了很大一下才反应过来的白发青年正想开口反驳,却倏地闭了嘴朝一旁的面纸盒扑去,拿起面纸紧捂着鼻子。
有些胆怯地抬眼,不出所料看见朝他挑眉不发一语的赤羽,他心虚地用无辜眼神做了小小的反击。
「好嘛,我,我吃就是了嘛......」
夜半,下床到客厅找水喝的赤羽信之介,在解了渴後本欲回房,但稍做迟疑的脚步最後仍是转往了那始终令他挂心,俏如来的房间。
轻声推开房门,站定床前,他替俏如来掖了掖被角,察觉到床上之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不放心的将手背按上他的额头,却被烫人的高温给吓得缩了回来。
「俏如来!」赤羽惊呼,赶紧将人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中。然而,一向浅眠的白发青年此时却只是微微蹙起眉宇,梦呓了几声,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心道不宜再做拖延,赤羽将湿毛巾敷上俏如来的额头後,匆匆换了衣服,把人抱上车疾速驶往医院。
病床上,俏如来依旧昏睡着。即使打了退烧针,他却仍未降回正常的体温。赤羽一直在床边守着,目光一刻也不敢自他身上移开,深怕一不注意他的温度又会向上飙升。
不知不觉间,熹微的曙光透过窗照入病房内,赤羽信之介按了几下略为发疼的额角,看了时间才发现自己竟守了他近六个小时。单手支上床缘,他撑颊望着俏如来本就白净,却因生病而更加苍白的面容,原是充满欣赏的眸掩不住担忧。
待赤羽再度回过神,窗外薄薄的阳光已经大盛了起来,目光瞥向方才撑颊的手掌,不意外见到了明显的红印。揉了揉仍有些酸涩的眼,赤羽倾身将手覆上俏如来的额,热度虽不若起初,却依然偏高。他长吁了一口气。
即使放心不下,但时间已接近中午,赤羽决定先去买点吃的,好让那随时可能会醒来的人马上就有东西可以吃。踏出房门後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当他提着两碗稀饭回到病房,一眼便在里头看到了一个多余,正将手自俏如来脸上移开的蓝色身影。
「神蛊温皇,你怎麽在这里?」他将碗放到桌上,皱起的眉透露出一丝不悦。
「路过,碰巧看见赤羽大人从病房里走出,便来关心一下。」温皇摇着手中有点不合时宜的羽扇,慵懒的云淡风轻。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麽会在医院?」
「不就是竞日王爷又住院,拉我来陪他下棋呗。」他缓缓拿起羽扇遮住半边笑脸,赤羽则是微微挑起眉,脸上写满了怀疑。
「哎呀,温皇一向以诚待人,赤羽大人这难道是不相信我?这让我感到很受伤啊!」语罢,他还西施捧心貌地倒退三步。
然而,见惯了的赤羽丝毫不被他楚楚可怜,梨花带泪的模样惹得心软,只是将眉头挑得更高,淡定地看着这以诚「害」人的家伙。
尽管赤羽完全不为所动,温皇依旧自顾自地演着他自认感人的戏码,哀怨启口:「枉费我还想让俏如来代我送份礼物给你,没想到你却不领情,赤羽大人可真是绝情。」
「神蛊温皇!」听到俏如来的名字,赤羽登时沉不住气,顾忌着病房内尚有其他病人不便怒吼,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他的名字以表达怒气。
「在!」他举起了握着羽扇的手。
「你对他做了什麽?」
「就只是送礼而已,别担心。」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露出可称为无比愉悦的笑容,「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掰掰。」
「神蛊温皇!」
下午,俏如来很神奇地退了烧并且清醒了,确认无碍後赤羽信之介便迅速替他办了出院手续,带回家亲自照顾。
他一点也不想再遇到神蛊温皇那家伙。
回到家用过了晚餐,俏如来洗漱後便被拎上床勒令休息,赤羽则是在客厅拿了本书来看,并定时悄悄进去关心一下情况,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去洗澡。当他穿好衣服,正在用毛巾擦着他那一头湿漉漉的酒红长发时,猛然听到了自俏如来房内传来的撞击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