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菸癮 — 二 契機

说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许维志总是会想起,高中刚入学,校园的树绿得要把天空都遮盖住一样,充满了森林的气息,蝉似乎不甘示弱的呼喊着,在炙热到空气似乎都扭曲冒烟的视线中,贾瑜清淡空灵的气息在其他同学热到狰狞不耐的表情中是多麽突出。

「27号,贾瑜。」台上看起来严厉的,带着细框眼镜的女老师,正在点名。

「有。」眼神毫无任何波动,不像一般女孩子清脆的高音,沉稳的声音,撼动了许维志当年的内心。

在孩子气盛的年纪里,只一眼,贾瑜就在许维志的生命中留下了不浅不淡的痕迹,就像所有男孩子一样,许维志总是喜欢去戏弄贾瑜,希望能够得到她的注意力,可惜成效甚微,他似乎从来没有被她看进眼里一次。

真正让他们开始成为朋友的契机是在某次的放学,一如往常的许维志跟着死党朋友们打闹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巷子里的动静。

「搞什麽,不讲话啊?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他注意到是班上女同学的声音,好奇的转过头去看,结果却发现贾瑜被班上的女生逼到了角落里。

他瞳孔一缩,几乎是在看到的当下就冲进巷子里。

「你们在干什麽!」他冲到贾瑜面前怒视着班上的女同学。

「喔,阿志是你啊,来得正好,帮我们教训教训她。」带头讲话的是班上很受欢迎的一个女生,长发清秀,但平常可爱的杏眼里现在只有令人胆寒的轻视。

「林品妤,大家都是同学,你们这样是在做什麽!」许维志相当不解这些一个又一个,眼神带着不屑的同学们,真的是平常那些会开玩笑打闹的朋友吗?

「阿志你挺她还是挺我们!」林品妤生气的插腰,身後的女生也是露出被背叛的眼神。

「不是挺不挺的问题啊!你们欺负人就是不对啊!」

这句话一出,全部的人突然非常有默契的沉默了。

「欸阿志!怎麽了你突然跑不见!」刚刚跟他一起打闹的朋友们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相当不解现在的状况发生了什麽事。

现场完全一片沉默,最终还是林品妤开了口。

「我们才不是要故意欺负她!只是她、她每天都跟学长一起上学!」林品妤的脸上露出了相当不知所措的表情,「明明,学长就说他喜欢我……」她一双灵动可爱的大眼彷佛像是要掉下眼泪似的。

「……虽然我不是很想解释,但他的确喜欢你,他是我哥。」贾瑜相当无奈。

於是全部的人又陷入了一种更诡异的寂静之中。

「那你为什麽不说!」林品妤整个脸窘迫的红了起来,她以为贾瑜要抢走自己心爱的学长,所以在跟朋友哭诉的时候,大家才起哄要来联合排挤她。

「我不想承认他是我哥。」说完这句话後,贾瑜捡起刚刚推挤时掉下去的书包背上,就这样离开了巷子。

「欸!等等!」许维志连忙跟了上去,留下他那群搞不清楚状况的朋友以及觉得尴尬的女同学们。

许维志与贾瑜之间存在着三步的距离,因为对於刚刚的呼喊贾瑜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也不敢贸然上前,但又担心她刚刚被欺负的事情,所以一直跟着她走。

走了约十多分钟,贾瑜走进了公园里,看似相当熟门熟路地拐进公园里一个隐密的凉亭里,她不发一语地坐下然後从书包里拿出了疑似罐头的东西。

「干嘛站在外面?进来坐啊。」贾瑜的话对许维志来说彷佛是圣旨,在这死缠烂打的半学期里,除了缴交作业那些基本的回话,这是贾瑜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

「好!」他相当激动又兴奋的坐在贾瑜的身旁,眼睛里彷佛要冒出星星似的盯着贾瑜。

看着贾瑜打开罐头然後放在凉亭的桌上,许维志疑惑的问:「那是……?」

「喔,猫罐头。」好像是为了验证贾瑜说的话,在她说完之後,一直姿态优雅的黑猫就这样默默出现在凉亭里,敏捷的跳上桌子开始吃起罐头。

「你平常都会来这里喂猫吗?」许维志神色紧张的问,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跟贾瑜聊天,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尖叫欢呼,疯狂到想跑学校操场一百圈的程度。

「嗯。」贾瑜点了点头,「他很可爱。」

许维志紧张到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麽,他的脑袋已经面临短路状况,就在这个时候,贾瑜开口了。

「刚刚……谢谢你。」贾瑜低着头,双手紧抓着制服裙。

「咦?啊!刚刚那个!没有啦,就刚好路过,哈哈……」

後来聊了什麽其实许维志也不太记得了,他只是一直很紧张,但贾瑜似乎也不太介意,就这样甚至聊到天色都暗了,他们才各自回家。

「我、以後可以都陪你来喂猫吗?」只有许维志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好像快停止一样,难以呼吸。

「……嗯,可以。」贾瑜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现在想起来,就是这个可以,他们才会在高中三年几乎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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