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拌的手一顿,她没有说话。
也不等她开口,夏姊坐到她对面。
「你想去吗?巴黎。」
猛然抬起头,她看着夏姊淡然的表情,张开的嘴又慢慢阖上。
对视了几秒,夏姊垂下眼帘,扬扬唇角。「其实我们都有发现,只是我们希望你能亲自告诉我们。」语落,夏姊从抽屉拿出四、五本的书,和一叠装在资料夹里的手绘设计图。
「比起音乐,你有更喜欢的东西了吧?」
看着桌上她存下零用钱买的各类设计书籍,她低下头,抿唇不语。
夏姊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她紧握的手,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很体贴,一直以来都不会跟我要求什麽,所以放弃了很多,只有在这个年龄能够做的事情。时间是不会重来的,能够不顾一切得去疯、去闯,这就是青春的特权。」
黎允曦抬起头凝视着她,夏姊带笑的眼眸里,是她看不尽的温柔与沧桑。
「为了自己勇敢一次吧。」
☀
盖上行李箱,她静静的环视着房间,视线突然闯入一抹棕色,她停下目光凝视着床旁的小木盒片刻後站起身,走到木盒前蹲下。轻轻的抚摸着盒面上的纹路,最後还是将木盒放入了行李箱。
「允曦,你好了吗?」季凡轻敲门问道。
吁了口气,她提起行李打开门。「好了,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快要到机场了。」
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後到达机场,拖着行李走进候机室後,便看见在人群中极为显眼的纪氏一家三口站在不远处。纪羽筠一脸凝重的在和纪禹翔说话,一看到她便快速的跑过来抓住她的肩。
「快点,我们赶快回去!」纪羽筠慌张道。
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她蹙眉道:「怎麽了?」
「我之後会再跟你解释,我们快点回去,现在应该还来得及!」纪羽筠一把接过她的行李丢给纪禹翔,便拉着她往外跑!
叫住正要回去的季凡,关上了车门便催促道:「快点,回去咖啡厅!」
「发生什麽事了?」季凡踩油门加速边侧脸问。
「到时候就知道了,再开快一点!」
一路上纪羽筠都一直看着手机,也不愿意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就快要到回忆咖啡厅的时候,季凡停了下来。
「怎麽了?」纪羽筠着急的问。
「红绿灯。」看着後照镜,季凡对着她们说,「离店里只剩下一小段路,这个红绿灯有点久,不如你们下车走过去吧。」
「好,那我们先过去了,谢谢!」解开安全带,纪羽筠立刻拉着她跑到回忆咖啡厅,一道门口便发现季棠正站在门外对着她们招手。
「允曦,快过来!」接过她的手,季棠要她戴上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带着她从後门进到店里。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你们都——」
风吹散蒲公英落在你的手心
你摇晃的背影我怎麽能看得清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愣在原地,摀住嘴,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快过去啊!」季棠催促着把她带到吧台旁最隐密的位子坐下。
灯光有些昏暗,帽沿遮住了一点点视线,但她还是在人群中清楚的看见蓝沐风的身影。
我不忍去聆听被你拉扯的命运
毕竟只能清醒地叹息
你是我的约定我想呼吸的空气
侯鸟越过冬季我却等不到你
我想要去追寻寻找你的身影
用不灭的宿命唤醒我的爱情
将近一个月没有再看过蓝沐风,他脸上显得疲惫,也瘦了不少。他四处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麽。眼泪模糊了眼眶,她赶紧伸手抹去,就怕漏看了一眼。
雨敲打得很轻滴在我的手心
我只能在屋顶孤独的着看风景
思念让我很小心轻轻呼唤你的名
而我总得不到回应只剩下伤心
我想呼吸的空气
侯鸟越过冬季我却等不到你
我想要去追寻寻找你的身影
用不灭的宿命唤醒我的爱情
(〈浮生未歇〉词:耕耕,曲:Xun)
那温柔的嗓音让她的胸口紧揪,多想开口告诉他她就在这里,可是喉咙就像是被哽住似的,完全发不出声音。
就算可以发出声音,她也不能叫住他。
直到音乐停止,他都没有发现她。他在琴键上的手停了下来,失落的闭上眼,对着麦克风闷声道:「拜托你,不要走。」
他的呼唤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她却站起了身。
「你决定要离开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夏姊看着她,轻声问道。
「嗯。」她笑得苦涩。
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回头看,却正好和蓝沐风对上了视线。她看见他惊讶的睁大眼睛,她扬起一抹微笑,刚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用嘴形说了几个字,便不再回头的离开。
——再见。
上了车,她把帽子压得更低,声音有些哽咽。「回去机场吧。」
车轮开始转动,车身随着柏油路微微晃动。纪羽筠什麽都没有说,只是握着她的手,静静的陪在她旁边。
随着时间过去,抽噎声越来越小,季凡抬眸瞥了眼後照镜,没有漏看黎允曦的颊上乾涸的泪痕。
「你後悔了吗?」
闻言,她轻笑。
「不能後悔。」
在机场和搭美国班机的纪禹翔和纪羽筠相拥道别後,她也跟着纪母一起搭上了去巴黎的班机。
那个时候,连黎允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便是六年。也完全没有想到,四人会以这样的情况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