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朝一士夫，尝谓吾曰：『我有一儿，年已十七，颇小书疏。教其鲜卑语及弹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无不宠爱。』颜氏俯而不答。请问：颜氏俯而不答的原因是？」
「若P点的坐标为(cos(-3),tan4)，则P点在第几象限？」蓝沐风拿了一张纸放在纪羽筠前面，「把过程写在这，我等等看。」
「等等！」纪羽筠推开黎允曦和蓝沐风手上的题目，「拜托，我现在看的是地理耶！地理！你们怎麽问我国文和数学？」她惨叫，愤然指着一脸淡然的两人。「而且还是该死的三角函数和文言文！」
「我们可是出自好意，以你的脑袋不这样的话是记不住的。」纪禹翔无奈的摇头，一如往常的毒舌，纪羽筠恼羞成怒，两人又开始斗起嘴来。
离学测还剩下三个月，加上他们学校升学率很高，每天教室都充斥着一股沉闷的气氛，考生们无时无刻都捧着书，加紧复习。
「允曦你的第一志愿是哪？」托着腮，纪羽筠漫不经心的问。
「T大。」
「那你们呢？留在台湾？」
纪禹翔瞥了眼低垂着眼的纪羽筠，回答道：「还不确定，或许会回巴黎或到其他国家也说不定。」
纪羽筠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缓缓的停下笔，绽开微笑。「哎呀！别讨论这个了！沐风的志愿是哪，也是T大吗？」
蓝沐风愣了片刻，「我——」
『报告：三年五班黎允曦、三年八班蓝沐风请到导师室。』
看见蓝沐风已经站起身，她也背起书包。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道别後，两人并肩走在长廊。
「你怎麽了？」
她抓住了他的衣袖，抬起头凝视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容，眼神却是满满的担心。他咽下口水，覆上她的手，轻轻拉下。
「没事。」
「这一次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语毕，林依妍把一张海报摊在他们面前。
看清楚的瞬间，他惊讶的抬眸，迎上林依妍难以看透的眼神，他张开口却又阖起。
「上次你们的比赛，我有一个朋友刚好回台湾看到了，她非常喜欢你们。这次的音乐比赛她是主办人，时间在四个月後，刚好学测也结束了，她希望你们可以参加，也当做一个考验，如果成绩不错，她想要培养你们。」
「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在世界排名有前十，比起待在台湾，出国深造对你们也比较有力。钱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愿意，她会帮你们负担大部分的费用。」
「我……」她欲言又止。
「再考虑看看吧，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牵着蓝沐风的手，她发着呆踢起柏油路上的小石子，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被刚刚那令人震撼的邀约吓到了。就如林依妍所言，这的确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机会，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肯定乐不可支吧？
她却犹豫了。
一开始选择T大的原因是因为离家近，又是全台最好的大学，她从很久以前就决定了要考T大，但突然一个天外飞来的邀约，说没有动摇是不可能的。
「小心。」
震耳的汽鸣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眼明手快的抓住她往里边靠，她终於回过神来，静静的靠着他。
「在烦恼刚刚那件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点头，把整个脸埋入他的胸口。
沉默了半晌，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黎允曦。」
「嗯？」
「……没事。」
她挑起眉狐疑的抬起头看他，他却只是沉默的握起她的手一直往前走。
站在回忆咖啡厅门口，她松开手，「送我到这就好。」
「嗯。」
「掰掰。」她挥手，伸手握住门把。
「黎允曦！」他突然大喊。
无奈的转过头，她轻笑：「又怎麽了？」
「我要去英国。」他深深的望进她的眼里，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缓缓的说：「在毕业之後，跟我姊一起。」
简单的一句话却重重的打在她的胸口，她木然的看着他，失去支撑力的木门缓缓阖起伴随风铃清脆的声响。
「……什麽意思？」她僵在嘴角的笑容歛下。
他低垂着眼，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我姊是剑桥医学院毕业的吧？她的教授希望她可以回去进修，她也有这个意愿，我决定跟她一起去。」
好狡猾。
她的声音被压抑在喉间，像在隐忍什麽，「……什麽时候决定的？」
「半年前。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抱歉。」
太狡猾了。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他这样说她还能叫他别去吗？
「给我一点时间……」别开脸，她勉强的扯扯嘴角。
「抱——」
「再见。」不等蓝沐风说完，她低着头迳自走进咖啡厅里，关上了门，在他们之间隔了一扇薄薄的门，却没有人伸手打开。
两心之间突然有了隔阂，那样的措手不及、旁徨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