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你手不是受伤了吗?当然要去保健室擦药啊!」纪羽筠继续拉着她手往前走,一脸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离保健室几步之远,她漠然启口:「回去吧,你不用管我。」
纪羽筠一顿停下脚步,愣了几秒,抓住她的手才轻轻松开。
「……嗯那好吧,你要记得擦药哦,回去伤口要小心不要碰到水!」纪羽筠依旧对她扬起灿笑,但眼底却参杂了几分失落。
她依然没有回答,只有淡淡的凝视着她。
「……那、我先回教室了,你自己要小心哦!」说完,纪羽筠踏出脚伐转身离去,在要离开黎允曦视线之前,她还转过头挥了挥手。
从头到尾,她还是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侧脸目送着她离去。
「阿姨,我来擦药。」推开保健室的门,她探头道。
看见黎允曦,阿姨无奈的笑了,「怎麽了?又被欺负了吗?」她可是常客啊,从高一开始不是贫血昏倒,就是受伤流血,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来一次。
「不是,美术课不小心割到。」她摇摇头,熟练的拿起药膏包紮。
她跟纪羽筠是同班同学,在高一的时候她坐在她的旁边。虽然有时候上课会对到眼,但是她们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之前她被班上的女生刻意的孤立、恶作剧,而纪羽筠就是没参与也没帮助她的其中之一。
她为什麽要突然帮她?
放学钟一打,她看见纪羽筠好像要来找她,她却当作没看见,想起今天要去代班赶紧收拾准备去回忆咖啡厅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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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搅拌棒不停搅和混了砂糖的奶油,把奶油分装到不同的碗,在个别放入抹茶粉、可可粉、覆盆子汁染色。
她又走到另一边,戴起透明手套,熟练的开始塑糖。用不同颜色的杏仁膏,一片一片的连接在一起,做了各种颜色的小玫瑰花。
「曦曦姊,杯子蛋糕冷却好罗!」绑着可爱丸子头的国中女孩穿着围裙走进厨房。
「好,接下来我用就好,谢了霏霏。」她边说边用白色蝴蝶结发夹把头发绑成低马尾。
她拿起放在桌上已经分装到挤花袋的奶油,一手拿起杯子蛋糕,另一手托起挤花袋,把白奶油用成螺旋状覆盖在蛋糕上方,再把不同颜色的翻糖玫瑰花插入奶油里,她又伸手打开小罐子把银珠洒在蛋糕上。
「允曦,送餐罗,这是八号桌的『回忆』。」夏姊探入厨房大喊。
「知道了。」将蛋糕放下,她把围裙脱下後放在一旁,脱掉手套接过餐盘。
接过餐盘的瞬间,夏姊眼睛瞥过她的手指,突然问:「允曦,你的手受伤了?」
霎时,厨房内的大夥们闻言纷纷停下手边的动作,注视着她们。
她依然不动声色,语气平淡的彷佛正在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没什麽,割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是吗?那你先去送餐吧。」夏姊和其中两人交换眼神,表情深高莫测。
「知道了。」
星期五,回忆咖啡厅。
「先生,这是你点得『回忆』,小心烫请慢用。」单手拿着托盘,她小心的把咖啡放到桌上。
「谢谢。」
微微的倾身鞠躬,她转身走回厨房。
这里,是她打工了四年的地方。
咖啡厅和她的学校距离不远,打开木门瞬间,香醇浓郁的咖啡香伴随着清亮的风铃声袭来,彷佛一天的压力都消失了,在老师、学生间颇有名气。用木头盖成的屋子,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但里面却空间宽敞、清静,客人随着时间不断的增加,甚至因此加盖二楼。
特殊的咖啡口味还有取名,精致小巧的点心,每一种食物都有它特别的名字、独特的故事,价钱低廉,品质却非凡。
回忆咖啡厅是夏姊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开的,从店名、店面设计、咖啡口味等等,都是她只身一人亲手打造。这个咖啡店给人的感觉就像家一样,给人归属感,既温暖又使人眷恋。
就像四年前一样。
她仍依稀记得,那个严寒的冬日。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里穿梭,随时都有被跌倒的可能。那身影努力的从人群里钻出,却被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撞倒在地。
双脚狠狠的往坚硬粗糙的水泥地跪下去,裤管和膝盖被地上的小石子给磨破,流出一丝丝的鲜血。寒冷伴随着疼痛从膝盖往全身蔓延,她跪在地上完全站不起来。
「死小鬼,走路都不看路啊!」妇人无情的瞪着她,又朝瘦小的身子踢了一脚。
她趴在地上,牙一咬努力的用手把自己撑起往路边的阶梯走。她坐在阶梯上,依然咬着唇,温热的鲜血在嘴里蔓延,不久口腔里满是呛鼻的血腥味。她却像什麽都感觉不到似地,眼神空洞,不自觉的紧握双手,指甲嵌入惨白的小手里。
突地,一个黑影遮住她的身子,那个人蹲下身子与她齐高,柔顺的黑长发像瀑布般从她的眼前滑落,下一秒温暖的嗓音传入耳里,「你怎麽会自己坐在这里?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