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老大?看看这排场就知道!
大把大把的黑衣人在七点开门准时涌进瑟琴楼,见他们个个整齐划一的排列在门的两边,个个平板严肃的笔直站立,若非他们身上不是军装,还真以为是军队光临。
就在黑衣人站好定位时,随後进来了十来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穿唐装、有穿西装,通通都在黑衣人排场下迎进门,走向豪华大桌坐定。
为了这新帮派宰人吸收庆功宴,瑟琴楼是因应客人要求,在舞台前准备这个加大的桌子──能坐在这位子上的都有一定的地位。
只见服务生动忙了起来,招呼这些来头不小的客人。
「老大呢?」
同座之中,一名娇滴滴的大美人看了看身旁的空位,问着另一边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这大美人名叫丁函,原本不俗的娇艳美颜在刻意的略施脂粉更显得魅人,是同座中的唯一女性。别看她那身包裹着惹火身材的细致旗袍,被打造出来的弱不禁风模样,她不只是范千痕的床伴,更是杀人不眨眼的左右手。
而她问的那个男人,则叫廖斗,原是在上海不起眼的帮派老大,後在范千痕刚到上海时的号召自愿跟随,更在这一次斗争中战功彪炳,晋升成百斩联中东堂堂主。
百斩联下虽然分堂分阶级,但底下只有东、南、西、北堂对上对下。联主范千痕懒得取名,以四方取堂名,更是懒得面对太多人,所以只交付堂主安排人手,自己只要倾听结果及做最後决策。
「说是有事会晚些到。」廖斗的话一向不多,面对丁函的问话更只是淡淡的回应。
「我向来都在老大身边,为什麽他有事晚点到我会不知道?」
「丁大姐,老大只是离开一下,你这麽快就想他?」坐在对面的南堂堂主周古路抓了抓山羊胡,那尖头鼠目的模样让他的话听起来很像揶揄。
「闭上你的嘴,关你屁事?」
「别气别气,气坏了伤身也坏了你那美丽的脸啊。」
「你!」
「别吵了,吃个饭也得吵吵闹闹。」
从头到尾不发话的老人家如是说道,他是西堂堂主盖普。虽然已是百发苍苍的老人家,但原是武道馆馆长的他却有一身好武艺,为百斩联打下不少战功。
据说他会观星象、知命理,会加入百斩联是因为时机到。
「哼!」丁函不屑的冷哼,拨了拨头发,对着北堂堂主陈扬怒道:「陈扬,管好你的好朋友!」
「呵呵。」陈扬淡笑不语,对这淌浑水敬谢不敏。
「咦,老大来了!」
众人顺着周古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身穿白色西装的范千痕虽是跚跚来迟,光是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掩不去他一身狂傲霸主之气。
一到瑟琴楼,他一扯身上的外套,旋即有一黑衣人为他接上。
「老大……」
丁函见到范千痕,立即像个黏皮糖似的黏上,眼里波光熠熠,满满是对范千痕的慾望。
以往独来独往的她不爱男人,只道男人无用,会将每个企图想拥有她的男子千刀万剐。但当她一见到范千痕便改了观,尤其是他那雄心壮志、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深深的吸引了她。
所以她跟了范千痕,自愿当他的左右手及床伴,只为了证明只有她才能拥有这独一无二的男子。
范千痕就如同他外表带给她的吸引力,即便是在床上也能令她服服贴贴。
她对他的占有慾如狂浪般,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沙子。
只有她能成为范千痕的女人,谁也不能来分一杯羹!
对於丁函眼里不遮掩的慾望,范千痕只是一笑,当众低头就给了她一个深吻,吻得是他人看得心痒难耐、吻得她娇喘连连。
站在楼上暗角的文绚弥见状,已着装完毕的他微扬唇角,算是大开眼界。
这范千痕,真是不避讳他人目光,不过这样坦荡荡的性子,他倒是有些欣赏。
只是他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太过危险。
像是发现了注视,放开丁函的范千痕机警的抬眼,落入眼里的是已转身离去的一道视线。
那一眼,刻下一道浅薄却又得需要时间平复的痕迹,让范千痕半眯起眼。
「老板。」
「是……范老大,要开始了吗?」
琴岑闻声出来,毕恭毕敬的朝范千痕一礼。他那一身比女子华丽的唐装、孔雀展扬美丽的装饰让在场的人看了不是皱眉就是傻眼,只有范千痕无动於衷。
「今晚的娱乐,你备齐了吗?可不要教人失望。」范千痕倨傲的问道,浑然天成的气势教人有股压力。
倒是有人在旁边捏了把冷汗,因为他正用无理的态度对待着上海有名的大人物。
范千痕不是不知道琴岑的身份,但他也没什麽好畏惧。
能在上海生存,琴岑不只是生意人,也是阅历无数的聪明人,面对范千痕似有若无的挑衅,他只是从容的四两拨千斤。
「瑟琴楼存在的理由无他,只为让宾客尽兴而归。」
他的应对让范千痕有点欣赏。「很好,开始吧。」
「是。」
琴岑扬起手,悠扬乐声奏出。
宴会开始。
※※※
「来!喝!大家喝!祝咱们百斩联千秋万世、永垂不朽!」
宴会进行到白热化,许多人都已经喝得尽兴,台上一回又一回的演唱,助兴台下欢乐气氛。只见周古路高举酒杯敬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登高一呼。
「千秋万世!永垂不朽!千秋万世!永垂不朽!」
所有人的情绪高扬,跟着周古路高声放语,整间瑟琴楼充满雄纠纠气昂昂的声浪,几乎要掀了顶。
范千痕见状,笑着摇头:「老周喝太多了。」
「今日老大出马赢得漂亮,大夥高兴难免喝得太多。」盖普说道,身为老人家他可不敢喝太多,所以他还是全然的清醒。
「这也是靠各位的帮忙,不然只靠我一人也不能掌握上海。」范千痕仰头一饮满满的绍兴。「如今整个上海也只剩下一派可惧,是最後也是最难摆平,往後还是要靠你们诸多费心。」
「只要老大一声令下,咱们都会为你拿下整片江山,拼了命也要为你打下。」丁函娇柔的回应,一只柔荑吊着杯子,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范千痕身上。
「丁函,真不枉我疼你了。乾杯。」
「乾杯。」
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乐声突地嘎然而止,原本灯火通明更是啪地一声全暗,惊动了所有的人。
「月色如水,荡漾余波,夜里搔惹,心头……」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什麽事同时,柔媚惑心的清唱如黄莺出谷震慑人心,原本鼓噪的气氛倏地安静下来,只流出韵雅天籁。
霍地一盏灯自舞台上打下,修长的鲜红身影落在雪白的光芒下出尘,身後的扬琴淡淡奏起,伴随着缓缓唱疾的歌声,纤瘦的身子如风吹柳枝,轻轻摆动、微舞。
「是风吹动思念,远扬而去,歌唱起伊人之影,百般交集,无奈……」
「好美……」
所有的人不只被歌声蛊惑,更让眼前的人儿吸引了全副目光,铿锵几个声响,有些人更是失神得连酒杯也拿不住的让其掉在地上。
看似无动於衷的范千痕眯了眼,台上迷人身影荡漾,一抹炙热在他眼里一闪而逝。
看着唱歌的人媚眼轻扫,纤细的臂膀随歌舞动,唱得撩心、舞得撩人。
那一舞一颦,如俐落凌扬的筝声,催拨着范千痕的每一根神经。
这女人……是刚刚那道视线……
一旁的丁函从台上的女人出现之後就一直注意着范千痕的态度,果真让她发现一些端倪。
她不觉得自己哪儿比不上那个唱歌的女人,其他男人也就算了,可是她就是嫉妒范千痕现在对那女人的目不转睛。
「老大……你……」
「等我听完这曲,再说话。」不容人打扰,范千痕一句话就打断丁函的不依。
「我……」
范千痕不再说一句话,丁函在那散余的光芒照耀下发现他的目光凌利了起来,再怎麽强悍的她也不敢造次,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如果别人不了解他的厉害在哪儿,那绝不包含丁函。
范千痕噤声聆听这余音绕梁的美声乐曲,沉默不语的他目光紧盯着眼前倩影,一双星眸越见深邃沉着。
自从来到上海扩展势力地盘也有几个月,每日算计着人生目标的距离而从未流连这等声色场所,更遑论尝试酒酣耳热的应酬厮混。并非说他没有男人的生理需求,而是每夜已有丁函投怀送抱,他压根不需要考量渲泄之道。
没想到,也让他到现在才发现这麽一号人物。
多诱人的小家伙。
暗忖着,那惹得人晕头转向、魂飞九霄云外的歌声已近尾声。
「谢谢。」
一曲唱毕,绚老板微笑敬礼後先行离开舞台,众人才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意犹未竟。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绚老板吧?真是名不虚传。」
「是啊,她真的长得好美,歌声也美,美得让我快忘记自己姓啥名啥了。」
「我看你是精虫上脑吧。」
「去你的!」
绚老板?范千痕对这名字起了兴趣,听周古路他们的话,这绚老板看来是名动已久。
不过……她的确是个尤物,很合他的胃口。
「老大……」
「琴老板。」
好不容易等到一曲方毕,丁函迫不及待要开口,可是范千痕又在那一刻叫了不远处的琴岑打断她。
听他呼唤琴岑,她马上感到不妙,还有股气愤。
「范老大,有什麽需要服务的吗?」
「这唱歌的女人……是你们台柱绚老板?」
他果然想要那个绚老板!丁函一听见他的问话,脸马上垮下。
琴岑闻言,一脸了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