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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发叔的店後,夏突然坚持要背我的吉他。
骑机车带吉他本来就是一个挑战。有的人是放在脚踏垫上,有的人则是背在背上骑。而我的吉他硬壳套本来就不容易塞进125的踏垫中,不但影响到视线和龙头转向,机车大拐弯还有可能滑下去。
但背着也仅仅是好骑而已。先不提硬壳背起来的那种不舒适感,就说你的吉他比你高了一个头的滑稽样子。这动作不但看起来很好笑,实际上在过涵洞时还有点危险。所以,我才会把比较贵的那把吉他寄放在吉他社社办。
不过呢,人就是种十分有韧性的生物。今天中午我已经载过吉他与芷涵了,晚上要载吉他与体重更轻的夏当然不成问题。
但我和芷涵碰面过的事,还是先不要和夏提及好了。
现在,我和她已经回到了我租屋处的附近,正在便利超商外面吃着冰淇淋。
我知道,就以其他人的眼光来看,也许我们完全就像那种无所事事的青少年吧。穿着厚厚的衣物,停在便利超商外面,站在机车旁,吃着完全不合时宜的冰淇淋。
就是那种热恋中的小情侣的感觉。
当然啦,我和夏就读的Y大是全国排名前几的综合大学,而夏也不是我的女朋友就是了。我把手中的冰淇淋舔完後,转过头看向夏。她侧坐在机车坐垫上,全身缩的像是一团大毛球。
「你现在还有想吃甚麽吗?」我说。
「恩…………」
「恩是指?」
「好冰,嘴巴都麻掉了。」
夏刚说完,全身就剧烈的颤抖了一阵。但不知为何的,她仍坚持的吃着手中的冰淇淋。
「会冷的话就不要吃了吧。」我说。
「不行。」
夏侧过身,用身子护着她手中的冰。
这种45块新台币的冰淇淋真的有那麽好吃吗?好吃到值得用身体去护?但我想归想,现实中也只能对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夏突然露出了一脸嘲讽的表情。
「学长现在看我的眼神超怪的欸。」她说。
「真的吗?」
难道我的情绪有那麽好被别人拆穿吗?
「有喔。学长色色的样子全写在脸上了喔。」
「夏,难道你会读心吗?」
「我哪有可能会这种魔法啦。只是男生那种色色的表情,我以前很常见到就是了。」
「干嘛?你想说你以前是万人迷吗?」
「不喔。不是我,是菜菜。她中学时一直都是外校男生的焦点,她的前男友也是从她二年级追到五年级,她才勉强答应的。我倒是常常被其他学校男生给无视,也许他们觉得我短发、平胸又矮小,就像是个男的吧。」
夏寂寞的对我笑着,把手伸往了因为都市光害而看不到星星的夜空。
「因为爸妈的意旨,所以我是读天主教附设的六年制女中。校规很严格,几乎甚麽都要管,从裙子到头发的长度。这我有和学长说过吗?」
「没有。」
虽然我已经从芷涵那边得知了这些事情,但我还是觉得这里对夏说谎会比较好。
夏看着我,稍稍顿了一下下。然後,她挪动了坐在机车坐垫上的身体,并靠到了我的身旁。
「因为刚刚学长说想听我坦白,就想要讲一些奇怪的了。」她说。
「不奇怪吧,每个人都有国高中阶段。」
「是我的成长过程有点奇怪吧。那学长呢?你国、高中是?」
「我喔,很普通。国、高中在不同的城市,都是普通的男女合校。」
「这样啊。」
夏突然沉默了下来。
沉思中得夏,简直美的完全不切实际。彷佛只要我轻轻一碰,她就会化作四分五裂的彩虹,消散在这个城市没有星星的夜空里。
所以,我就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她。
就在这个壅挤而又荒凉的城市中,在这个马路旁的路灯下,在我的机车旁,我就只是这样的靠着她,静静的体会着她让人心动的体温。
直到她再度对我轻轻地笑着。
「我爸妈也管我管很严,常对我说读书很重要,不准我玩任何东西。所以女中强制要加的学校社团,爸妈就说我只能加合唱团。因为我国小玩合唱团很常得奖,爸妈觉得继续下去能对我的未来履历加不少分。
「想和同学出去也是可以,但都要先和父母报备,很麻烦的。我那时就一直想,希望能赶快上大学,这样就能做很多、很多我喜欢的事。
「刚上大学时,我真的好开心。因为爸妈会少管我一点了。第一次,能和系上的同学一起办系上的活动;第一次,能和朋友一起玩通宵;第一次,能参加好多社团;第一次,能和更多的人成为好朋友。还因为满18岁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喝酒。但现在………..」
夏再度沉默了下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投篮的姿势,把揉成一团的冰淇淋包装纸准确的投进路边的垃圾桶。然後,我用没沾到冰淇淋的手,摸了摸夏的头。
「没关系,你不想说下去也可以。」我说。
「恩。」
「那你想听完我前女友的故事吗?」
「想。」
「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了吧,那个曾经是我女友的女生。」
「那我呢?」
夏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深邃而漆黑,就像是能吞食人心的无底洞。
「你是最可爱的,取向不同。」我说。
「敷衍。」
夏假装生气般的别过脸去,赌气似的说着。
「所以她现在怎麽了?」
「分手了,我提的。」
「为何分手了?」
「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的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好学长,我是个很烂的人。我出轨过,我说谎过,我会把坏情绪推到女生身上,把自己造成的问题丢给另一半处理。然後…….」
「然後?」
「甚至我前女友出了车祸也不去管。就算那次是我造成的也一样。」
就像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我对夏平静的道出了这三年来,我从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的事情。既使友好如睿哲,我也从来也没提及过。
能对别人平静的说出前女友的事,几乎是我无法想像的场景。
即使是现在,依然也是吧。
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又开始不争气地掉下泪的我。
「但是现在的学长是很好的人啊。过去的学长是怎样、在哪里做过甚麽不好的事都不重要的。」
「恩。」
在我用力的擦着泪水的同时,夏像是在安慰着我般的继续说着。
「我有个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男生。比我大了五岁,因为父母在我们出生前就认识了,所以算是一起长大的。」
「恩。」
「他曾是个很优的邻家大哥。他很帅、很高、很温柔、家里比我有钱,成绩又很好。对我来说,他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对象。我曾经很喜欢他,拿他当幻想的对象,总觉得身为青梅竹马的我有天会顺理成章地嫁给他。
「但他喜欢上了另一个女生。交往,分手。然後又喜欢上了另一个……无论如何,他爱恋的对象从来都轮不到我。在他的眼中,我就永远只是个邻居家的小女孩。所以,我就对他做了很糟糕的事,真的真的很糟糕的事……….
「糟糕到要是学长知道了的话,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理我吧。」
夏的头发在夜晚的寒风中飘动着,嘴角挂着我难以理解的笑容。
现在的她到底是甚麽样的心情呢?是想哭的?是想笑的?还是无所谓的?还是已经悲恸到无法再讲下去了?还是得意的呢?
我把眼角的泪擦乾,同时驱走了脑中多余的想法。
「你该不会把他杀了吧?」我问。
「物理上的没有,精神上的试过。」
「你还真的试过?」
「我说过了,要是学长知道了的话,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理我了吧。」
「我想先确认下,你所谓的精神杀人,是有涉及到任何药物,或是心灵虐待之类的事情吗?」
「要是我说有呢?」
「…………………」
夏看着不知道所措的我,露出了恶作剧成功般的笑容。
「开玩笑的啦。我只是恶整过他和他那时的女友,有点过火了而已。」
「夏,我不觉得这种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那学长出轨导致前女友出事,就是被允许的吗?」
「………………………」
「那学长能抱我吗?」
「现在吗?」
「恩,有点冷。」
「那你先把你的冰淇淋包装纸丢掉,会沾到衣服上的。」
「这样啊。」
夏在说完话的瞬间,就迳自抱了上来。
她把双手顺势环绕过我的脖子,并用力的贴了上来。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她呼吸的湿气,她脸颊上的温热,以及泪水流过脸颊的痒感。
但她并没有停留太多的时间。她在我来得及反应前就推开了我。
她一边擦着泪,一边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那我们还是回家吧。」
「恩。」
这是我们两个今天晚上最後的对话。
回到家,洗完澡後,我静静的躺在地板铺成的床上。隔天就要上学了,早点睡觉养精蓄锐是比较重要的。
但无论过了多久,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地进入睡眠的状态。我闭着眼睛,试着不让自己想任何事情,依然是徒劳无功。
毕竟夏正睡在我的身旁,并毫无防备的抱着我。
要是我现在突然禽兽了会怎样呢?反正夏洗完澡後,就迳自躺在我的一旁。穿着低胸的睡服、没穿胸罩的她敢这麽做,想必也是有些觉悟了吧。
那我又是怎麽想的呢?我想要现在就更进一步吗?身边没有保险套的我,根本还不认识她的我,现在就立刻想要夏了吗?
我不知道。
而我唯一知道的事,却不断的环绕在心头,让我辗转难眠。每当我要进入梦乡前,夏那悠远而又清晰的声音总是会传入耳中,把我给再次吓醒。
夏曾经可怕的恶整过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