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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0点多起床的时候,夏已经不见了。
我没看见一脸塌样的她躺在床上,厕所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而她原本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也歪七扭八的叠成了类似方块的形状。但我很明确的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我家而已,因为她所有的东西都还丢在我这边。
另外,鞋柜上还留着有她字迹的字条。她还刻意的塞到我球鞋的中间,一副就是怕我没注意到的感觉。
字条上写着:
我和朋友暂时出去了喔~~学长的早餐和中餐就不用等我了。但我晚上应该会回来,学长要一起吃的话留个手机讯息吧~~你最可爱的学妹夏留
说真的,我几乎还没看完字条就把它给捏烂了。
她到底是在少女心几点的?明明传个讯息就给我可以的,她偏偏就要这样刻意的留字条,搞的像是在演甚麽偶像剧一样。
虽然我和她遇见的经过确实是很狗血啦,而她也颇具备言情小说女主的特徵;但很遗憾的,我这个人绝对不是标准偶像剧中能出现的货色。
我叹了一口气,然後把字条丢到鞋柜和流理台架中间的垃圾桶中。
既然她去见朋友了,那我有很足够的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总之,就先把夏带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一遍再说。虽然我不喜欢她,她也绝对不会在我家久留,但东西不弄好的话感觉就怪怪的。
我在书桌上清出了一块位置,把她的书整齐的叠好。接着,我把她的化妆品依照保养品和化妆品分门别类,如排队似的依序放在床头柜上。最後,把她的内衣裤丢进空着的柜子,将她的衣服一件件重新折好,并在床上叠成一个占据床面1/3的长条型。
这样她睡觉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感到过於压迫了。
在做好这一切,已经11点多了。我稍微梳洗完後,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打电话给睿哲。等嘟了好几十声後,睿哲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寻常。
「伟,抱歉,怎麽了?」
「我才想问你怎麽了呢?在约会吗?」
「不,我现在有一点忙啦。」
「在忙甚麽啊?紧张兮兮的。」
「今天是我爸回来看我和我妹的日子,现在他在客厅和我妹聊天,我有一点点不放心,先挂了。」
「欸,你等…..」
电话那端嘟一声的就切断了。
真是的,我话都还没讲完。要是没问到下礼拜必修课周考的内容,我就真的死定了啊。而且,还是他在KTV那时约定好,要给我笔记到毕业的呢。
我再度长叹了一口气。
但无论如何,既然是他们家的缘故,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睿哲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他妈在他国小的时候和他爸主动离婚,且争取到了兄妹俩的监护权。他爸当时会酗酒,且在酒後会对他妈施暴。他妈原本想忍下来的,但她後来发现睿哲被殴打的痕迹,终於定下心了结之间的关系。
睿哲在对我讲这段故事时,是在一个朋友酒会之後。我扶着已经有些酒醉的他回家,在等计程车的时候随口问起他家的情况,他就突然讲了起来。
那时我是满震惊的,因为我一直以为又帅、又高、又会运动且功课又好的他,一定是在一个完美的家庭长大的。我完全没有料到他家的情况会是如此糟糕。
他说,还好当初被打的人是他,而不是当时还在幼稚园的他妹真的是太好了,然後露出了他那个招牌的笑容。
之後,我和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但我也越来越搞不懂他这个人。
虽然我家很普通,但是也因为普通所以父母之间没啥好吵的;虽然我是独生子,但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太差,就有事才会特别联络那样。因此,我很难想像被父母非教育性的殴打会是甚麽感觉,父母离异又是怎样的感觉。
那种拚了命的打工、读书,甚至完全不谈恋爱是怎麽样的感觉。
我也几乎对我自认为是最好的朋友一无所知,就和对夏的关系一样。
想太多了,李文伟。正如同我妈说的,就算别人和自己的关系再好,别人的事终究是别人的事,等到与自己有关的时候再想就好了。
我拉了拉灰衬衫的领口,看了下镜中那普通到不行的的自己。
当然,我在没有睿哲监督的时候是读不下书的,而我也没啥朋友可约,所以我的目的地并不是图书馆或是百货公司,而是发叔的店。
快要四天没练吉他了,肯定会被发叔念到爆炸的吧。他人好是好,但是作为他目前的头号大弟子,还是有些基本的条件必须要达到。
我把本周应该要练好的乐谱放进背包里,然後拿起了钥匙、安全帽和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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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骑到半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才发现油量十分不足。
该死,最近都被夏搞的一团乱,忘记了车要加油这种大事了。不,不只是车要加油这种大事,甚至这两天连自己的未来都没啥在考虑了。
再不把自己拉回正轨的话,下场一定会很惨的吧。
是说W区这附近虽然晚上热闹,但好像也没啥加油站。我把车牵到一旁,用手机稍微搜寻了一下地图,才在地图框的一角找到了一家国营的加油站。
在油量还剩下一点点的状态下,我骑到了那家加油站的门口。
我把车顺顺地骑到加油枪旁。熄火後,我把吉他背到身侧,并对迎上来的加油员说着。
「92加满,谢谢。」
「请问确定加92吗?」
欸?
奇怪了,这声音怎麽感觉有点熟悉?但我现在还有在联络的朋友,应该没人有在加油站打工的啊?
我站起身来,把钥匙一扭以打开加油盖,并转头看向加油员那边。
简直是活见鬼了。
眼前加油员的名牌上写的居然是蔡芷涵!!那个整天一副挑剔模样的蔡芷涵,居然会做这种需要对人客气的打工?等等,会不会只是巧合,眼前的人和我所认识的蔡芷涵只是长得像、身材像、声音像、名字像………
怎麽可能有这种巧合啊!!
「所以客人是要加92还是95呢?」
蔡芷涵保持着一脸亲切,再一次礼貌的询问着我。
算了,反正她本人也不在乎了,那我何必自作多情呢?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92,加100块,谢谢。」我说。
「知道了。」
她轻轻地弯下腰,把加油枪伸进了踏垫前方的加油孔。
但这礼貌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她做完标准程序动作後,突然换过了一副凶狠的表情,仿佛我和她有深仇大恨似。
「夏在你家睡吗?」她说。
「…………………….」
「是还是不是?」
「身为加油员,用这种态度对顾客不…….」
「不甚麽?有本事就投诉啊。顺便告诉你,我爸是本站的站长。」
「这是在靠关系的意思吗?」
「你爽就好。所以你要说还是不说?」
「……………………………」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真的很不想和她起争执。但她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真的让我开始承受不住了。
要是她再说一句逼……..
「是怎样?玩弄夏的感觉很好吗?留她在你家过夜很爽吗?」
「爽个屁。夏和你是甚麽关系?T吗?这麽关心她又是怎样!!」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向前踏了一步,对她低声吼着。
但她也是个不甘示弱的人。她立刻把加油枪复位,并愤恨的对着我低声叫嚣。
「你懂夏甚麽?她高中的时候曾经被像你这样的渣男拒绝过,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绝对不会再让她被像你这种人骗的。」
「那你去和她说啊,叫她不要来我家啊,和我说有甚麽用!!」
瞬间,蔡芷涵严酷的表情似乎有些动摇了。
「叫她是甚麽意思?你说她是志愿的吗?难道不是你………」她说。
「我怎麽可能有办法骗的到她啊?面都没见过几次,话也没聊过几次。我也只和她单独出去玩过一次而已,她就突然跑来我家。」
「那她为何都不…………」
「妈的。前面的,和你女朋友吵架等她下班啦,不要占别人的时间啦。」
陌生的声音在背後粗鲁的高喊着。
是排在我後面的那个机车骑士。毕竟我和蔡芷涵吵架的时候,时间是不会停止的;我和她吵的越久,就越会挡到後面等待加油的人。
虽然被人误认我和蔡芷涵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我是真的很不爽就是了。
但在我向他出声道歉前,蔡芷涵已经先向他弯下了腰。
「很抱歉,服务不周了。我会立刻让他离开的。」
蔡芷涵转过头来,一脸老大不开心的低声对我说着。
「我再十多分钟下班,你给我在旁边等着。不敢等的话,我就当你全都在说谎。」
「你开心就好。」
我对她耸了耸肩,并把机车弄一弄,牵到了没有阳光的地方停住。
反正我今天也没啥大事要做,练吉他甚麽的等等再去也行。我就在这边等着,看你还能说些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