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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哲只要开始读书了以後,就会变的非常的专注。
他读书时,总会摆出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神色的神态,犹如老僧入定一样。相较之下,坐在他旁边的我反倒像极了患上过动症的孩子:不断的摸东摸西,并无意义的瞄着市立图书馆中走动的人群。
我戴上耳机,试图让充满大麻味的斯卡音乐塞满我的耳朵,使我烦躁的心沉静下来。但不管过了多久,我仍无法进入学习的状况。
我不断翻着手中的原文书,但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我从上大学入学那天起,就没有很认真地读过任何一本教科书了。虽然考试前两周是会临时赶工啦,但看完整本原文书这种事,我似乎是真的没有做过。
我抬头一看,发现坐在隔板对面的睿哲,似乎正与B哲学概论那厚重的原文书搏斗中。他认真的在书上划着重点,并在笔记本上做着详尽的注释。
一种荒废的羞愧感立刻从我心中油然而生。
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我坐回位置,叹了口气,继续发着呆。
一首接着一首的曲子,在我耳边流逝而过。在这个看不到窗外的位置上,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手机萤幕上的资讯,与来往的人潮而已。宛如一个上古时代的原始人一样,我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是为了甚麽,我只是继续静静地坐着。
突然,我的背部似乎被人点了点。我转过头去,有些惊讶地看到已经背好书包的睿哲。
「要4:30了,你要去吃饭了吗?」他小声的问着。
原来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啊………
睿哲6点整要到M咖啡店打工,而他通常会提前半小时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应该也是有点紧迫了吧。
我对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把书本及文具用品快速地放入背包。
我们离开市立图书馆後,进到附近的一家美式连锁汉堡店。
坐在店内的落地窗前,我一边咬着汉堡,一边看着外面来往的车子。睿哲一如既往,在我的一旁说着各种奇怪的笑话和系上的轶闻,但我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只是没有实感的点着头,并没有实感的笑着。
突然,头上的温度似乎急遽降低了。
不是急遽降低,而是冰死了人了!!我吓了一大跳,从座位上抽身。当我往旁边一看时,发现睿哲正高举着他手上的冰可乐。
我忍不住满腔生气的情绪。
「你妹喔,你在干嘛?」我骂道
睿哲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着。
「奇怪,感觉不像是生病阿。」
「我怎麽可能生病啊?」
「没生病的话,你一般不会是这个死样子的阿?」
「甚麽死样?」
「你今天完全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图书馆读书的时候是,刚刚也没有在听我说话。」
睿哲顿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和夏怎麽了是吧?」他问。
「………………………」
「吵架了?」
「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
睿哲在我面前一派轻松地玩着薯条,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过身为朋友嘛,有时候也想八卦一下的。所以你今天不陪夏,还依照约和我一起读书,到底是为了甚麽呢?」他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她接到父母的电话,中午就回家去了。」
「真的吗?感觉有点敷衍欸。」
「是是,不信就算了。」
「你对你的朋友真的好凶喔。」
他装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并对我夸张地摇着头。
话说你不是要去打工了吗?不赶快吃真的来的及吗?但就在我想要对他吐槽的时候,不知为何的,我的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
我轻轻地咳了一下。
「你说过,张简文是夏的一个男性朋友的朋友,对吧?」我问。
「是啊。」
「所以,你认识那个所谓的『男性朋友』吗?」
「恩……..不认识欸,你问这个要干嘛?」
霎那间,睿哲的神情似乎显得有些惶恐。但他立刻又变了回来。
抓到了。
睿哲肯定知道一些事,而那些事可能是与夏非常有关的。再考虑到上星期和他在热炒店聚餐时,他那不自然的邀约方式,我猜他应该没有把夏所有的事情,对我一五一十的托出。
夏之所以会跑到我身边,肯定是与睿哲是脱不了关系的。
那麽问题来了,他到底是为了甚麽,而想要把我和夏凑在一起呢?是想要让我在大学的最後体验下恋情的快乐,还是想要把某些麻烦推到我头上呢?
不管怎麽说,我觉得罩子可能要放亮点了。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地被卷入别人的风暴当中。
我对睿哲露出自认为是完美的笑容。
睿哲维持着一脸狐疑的表情,试图想要说些甚麽。但很快的,他就放弃了追问;他长叹了口气,然後迅速地站起身来。
「好吧,既然你不说就算了。我差不多要去打工了喔。」他说。
「加油。」
「你也是啊,不要让夏太孤单喔。」
他在离开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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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速食店後,我并没有直接回家。
我孤坐在市立图书馆附近的小公园里,一边吹着冬天刺骨的强风,一边看着眼前那看起来繁忙、但又甚麽也没有的市景。
我努力地思考着这一个月来发生过的事情。
有时候,大学生会认为自己快要出社会了,已经是半个大人了,所以不喜欢别人管。因为自视为独立成熟的个体,所以甚麽事总都想要自行解决。
但这些所谓的成熟,也只是模仿大人的、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真的有大问题的时候,还是让爸妈给点意见会比较好。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拨出了我妈的手机号码。在接通电话的瞬间,妈抢先以有点凶的语气开口了。
「你这小子还会打电话回家啊,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
「不错就好,就怕说你怎样了。你啊没事就打个电话回家,家人会担心的。」
「对不起。」
「知道就好。」
她顿了一下後,转成一副开心的语气。
「对了,你还记得我的同事吗?我之前不是说她去上烘焙班吗?她现在会做很漂亮的小饼乾了呢,等会上传照片给你看。」她说。
「恩。」
「你这小子是只会恩是不是啦。」
「不是。」
妈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对劲,有些严肃的问着。
「儿子,发生了甚麽事?」
「如果……..如果我认识的人发生一件很重大的事,该怎麽办?」
「和你有关系吗?」
「……………...」
该怎麽回答呢?
夏的事和我真的有关系吗?我该回答是、不是、还是带开话题呢?我不知道该如何对我妈开口。我和夏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为她烦恼一点好处都没有。但不知为何的,我的心中总是有股神秘的感觉,让我无法完全丢下夏不管。
我很确定这种感觉并不是喜欢,因为我真的没啥意愿想和夏相处下去。但这种感觉也不像是怜悯,更不像是对她的同情。
我到底在为夏纠结甚麽呢?我真的要把她的事告诉父母,让父母一起想办法吗?
我真的不知道。
「儿子,怎麽了?」
「没事…………..应该。」
「没关系,等你想清楚後再说吧。」
「恩。」
听到我有些心虚的话语後,妈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真的发生了甚麽事,不要逞强。虽然爸妈没有读到你这麽高的学历,但我们比你的人生阅历要多很多,应该能给你一些意见。」她说。
「恩。」
不知为何的,我的胸口突然翻腾了起来。但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用正常的语气回答。
「妈,谢谢。我会努力的。」
「这才是我的宝贝儿子。」
妈自豪地说着。
「我差不多要去帮你老爹做饭了喔。」
「知道了。」
最後,妈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笑。
手机的屏幕跟着外面的天色,一起缓缓的暗了下来。
不知为何,我完全没办法对妈诉说着自己的现况。既使我多麽想呐喊,多麽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对家人咆哮而出,但我心头中就像是卡了一根刺,让我没有办法把话语道清。
也许是夏吧。夏就像是毒品一样,正在不断的侵蚀着我的理性,让我无法对他人言语。而我也明白,在那不断翻阅的尽头,每位吸毒犯者必然的下场。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夏的新手机号码。
既然已经深陷其中,那就不如让风暴来的更彻底些。至少在一团混乱之中,还能摸出这个问题最真实的样貌。
没多久,电话就接通了。但不知为何的,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在重重的喘着气。
我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请问是莫夏吗?」
「干嘛用这种口气啊~~~~学长好见外喔。」
我忍住想要吐槽的心,严肃地对她说着。
「你现在能来我家吗?」
「恩?我现在就在学长家啊?」
透过电话的沙沙声,夏甜甜的声音显得不真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