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见个性温驯的我抗议了，也就顺了我的意，改搬到小区，至少附近有屋村、车站、商场、公园、体育馆。他给我开附属卡跟八达通，依旧没有聘佣人，本来我是打算负责家务的，但未央连家务都自己揽上身，就连洗几只碗也不让我洗。
他不喜欢我单独去太远的地方。「远」的定义是车程来回要一小时的地方。再者，父母已为我办了死亡证，「董长夜」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我变相成了个无证之人，万一在街上被警察查牌，也是很麻烦的。幸好我长得一副正派、俊朗的脸容，看着从不令人感觉可疑，这个多月来没有被人查个身份证。这区跟我原来住的区域相隔甚远，又非上流社会住惯的地区，也就不必担心碰到熟人。
我直到这刻也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机会在阳光下奔跑。未央说我最近像个孩子:一早起来发觉下雨、不能外出，就一整天苦着脸;要是晴天呢，便乐得连他也不顾，换了运动衫就往外跑，不跑个两三小时也绝不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只有在阳光下奔跑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可以自由。
不过，这三天我也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未央久违地到日本公干了。他半个月前跟我说起公干的事，愁眉苦脸的，我则忍着欢乐得尖叫的冲动，抱着他说:「我一定会舍不得你。」但我心理想的是:三天太短了，应该去三十天……不，三年吧?又或者长留在外地不回来，放他自生自灭也好。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所以未央昨晚要了我很多次，才肯让我休息。他嘴里说要为我补足三日的精气，我也知道他只是苦於禁慾三日，想狂欢一晚。我心里纳闷，不管我这十年怎样明示或暗示未央出去找女人，也只换来他的教训与怒火。
我也跟爷爷说过，未央长此下去是不行的。他不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他以前最喜欢跟女人鬼混的，这十年大概是为了用精气恢复我的肉身跟生命吧，才忍着不去找女人。但我知道自己对精气的需求不太多，只要一星期吸食一次就可以，这事是爷爷最清楚的，我就求他劝未央不要苦忍，应出去找些乐子。
爷爷听了，也是知道未央以前对我做过什麽事，便问我说:「他出去找女人了，你岂不是会伤心吗?」
「我为什麽要伤心?未央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想他开心。」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孩子待在你身边才是最开心的?」
我不禁大笑起来，跟爷爷说:「怎麽可能?我还记得未央以前讲过很多次，他不可能喜欢我这种愚蠢的废物，他只是现在内疚，想要补偿我而已。他是喜欢女人的，肯定是。」
爷爷莞尔一笑，问我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你口口声声说未央只会喜欢女人，那你呢?长夜，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还是男女不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