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早。」
「早安~」
清晨的学校,朋友与同学间相互道早进来教室。
有人打着哈欠,有人这时仍刻苦埋首书中,还有人是书包一放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为了避免沉迷社团而荒废课业,篮球社要求所有队员的成绩都至少要在班排30/40中。
竣炜是中上水准,算是那种考前只要有认真复习就会过关的。不过因为假日的练习赛,他将书包放着就打算去篮球社了。
「走吧。」杰鸿在一旁说着。
竣炜点头,起身要离开时——
一道细小的声音突然出现。
「那、那个……这是你的便当,我已经洗乾净了。」
芳滋的声音细如蚊蚋,低头说着,眼睛不断瞄向杰鸿,以眼神示意他快滚。
「我先出去等你喔。芳滋你好好跟竣炜聊!」杰鸿第一句本来是小声说着,但第二句却突然提高音量,彷佛要昭高天下般。
虽然还没到早班时间,可是也已经有不少人待在班上,听见杰鸿的话,纷纷摆头望去。
一时间,各种不同的言语出现,大家鼓噪生热闹,冲散一些早晨的懒散。
竣炜先是瞪了那跑掉的杰鸿一眼,然後有些担心地看着芳滋,怕她生气反感。
不过芳滋除了一开始杰鸿叫喊时出现慌乱外,马上就恢复平静,但抓着裙摆的手指不断颤抖显露她的紧张。
当竣炜看向她时,她刚好迈步往前,在竣炜的耳际旁轻声说着:「很好吃谢谢你。」
当芳滋靠近的时候,她淡淡的发香萦绕他。他差点一个冲动想把她抱在怀里!
幸好芳滋来的快退的也快,一说完马上就回到原本的位置,满脸通红。
而原本躁动的班级在芳滋突如其来的行为时,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而来的是口哨、祝福、哀叹的声音,此起彼落响着。
竣炜呆愣木鸡伫立在原地,一直到杰鸿担心时间来不及,进去把他给拖走。
虽然班上很讶异芳滋的举动,不过没人敢自讨没趣去问,怕被冰雪女王给冻伤。但有心人士已经偷偷给他们下注解了,一个和乐的班机。
——当竣炜在上场练习时,他都还在恍惚傻笑着。
「完了,如果芳滋来看比赛,那我们就瞬间去了一个战力!」杰鸿有些夸张说着。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突然一个人拍打杰鸿的肩膀,他吓了一跳,迅速转头。
「队长!」
男子身高不高,却有着一头与生俱来的红发,身上的鲜红队服都被汗水给打湿。
不论何时他给人的感觉都是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他也是队伍中的王牌前锋。不过三分球也很擅长,接近全方位型。
他比一个没问题的手势後向竣炜走过去。
「嗯……」他先是在竣炜眼前挥手,不过後者视线不知道神游到何处。
「来,球!」队长开口喊话的同时,略为出力将球传过去。
竣炜反射性一接,从刚刚到现在他都是有人开口才会有动作,不过这样有时难免会被颜面直击,虽然他被击中也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鼻血流满地。
「好了我知道该怎麽做了。」队长脸上笑容不减。
碰——碰——碰——
他缓慢也沉重的运球,声音巨大,这时的队长,眼神锐利宛如蓄势待发的猛兽,他一步步向竣炜走过去:「阿炜,既然你现在只对篮球有反应,那我跟你说,这个假日我们练习赛的对手,就是去年使我们落败的那队。」
竣炜眼睛瞬间瞪大回神,他喃喃说:「……你说……什麽?」
不只是竣炜震惊醒来,其他的队友也纷纷感到讶异。
因为这次的练习赛对手,不知为何队长要保密不说,现在他们才知道。
虽然他们也是有想夺冠的想法。不过自知自己的学校并不是体育强校或篮球名校,重点培养篮球队。他们跟那些一流的球队还是有落差,名次基本都在十六名左右。
而那队去年打败他们的队伍——也是去年的冠军。
「我就是知道你们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不说的,或许世界上没有什麽运动像篮球一样,一但分数拉开,实力差距太大就会变得令人绝望,枯燥乏味。」队长苦笑道:「但我真的想要努力到最後一刻在去面对输。」
「队长……」
第一次队长那麽沉重说着,比谁都还热爱篮球的他,不甘愿重蹈覆辙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家了解自家队长的决心,面面相望後,点头。
「好!一定要打败他们!」
「喔喔耶!」
「干掉去年的冠军!」
「拿下IH称霸赛的全国冠军!!」
包含竣炜在内,所有人齐声呐喊,鼓舞士气。接下来的几天,开始一连串的魔鬼训练,每个人都被操的筋疲力尽。
而竣炜则是当天中午就进了天堂——
「这是……?」看着眼前的便当,竣炜感觉脑袋有些当机转不过来。
「为了答谢你的便当,我自己也做了一个,如果不介意……要不要互换?」
芳滋脸上泛着微红。
『怎麽可能介意阿!!』竣炜内心疯狂大叫着。
不过同时他也担忧,怕因为这样伤害到芳滋的名誉。他可不敢自恋以为人家是对他有好感(实际上真的有)。
若是会错意闹出乌龙脸可就丢大了。毕竟芳滋虽然被称作冰雪女王,但她的追求者依然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外校的运动健将或是资优生。
竣炜决定还是直接表达感受,两人保持不会被误会的距离就好,这也是为她着想:「你其实不需要这样的,便当都已经洗乾净还我这就足够了。」
「没关系,我喜……想这麽做的。」芳滋情急之下差点口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手里拿着芳滋的便当,他内心有些飘飘然。而坐在周围的同学早已傻眼望着。
「喂喂,你们两什麽时候走那麽近!?」
等到芳滋离开,杰鸿立即冲上来诡谲地看着他。
「你想多了,她只是想报答我的便当而已,只有今天如此。好啦,要加紧练习了。」
「是这样吗~我怎麽觉得事情不单纯,她一定对你有意思。」
「梦话要睡着後在说。」
如果是真的他会开心到死掉吧。可惜他有自知之明。
但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
一连几天,芳滋都来找竣炜,邀约一起吃午餐。而且在第二天时就询问要额外帮他做便当。
杰鸿从最初的笑闹到目瞪口呆。
「如果你还是说她没有喜欢你的意思。我会打你喔!」
竣炜张口想说什麽,却又说不出来。
『真的吗?我可以抱持这样的想法吗?芳滋会……喜欢我!?』
他不敢开口询问,怕只是自己在妄想。
『就这样静静的让我有些贪心的享受吧。』
他害怕梦灭惊醒,珍惜着与芳滋的相处每一分。
——时间一直到礼拜五。
放学的钟声响起——
将课本、铅笔盒都收到书包。後天,就是与冠军球队的练习赛了。
他很紧张,也很兴奋。
纵使双方仍有差距,他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正当竣炜思考今晚要休息还是继续练球时,一个猛烈的开门撞击声传来——
早他一步离开教室的杰鸿气喘吁吁跑回来。
「不好了,校门、校门口,芳滋、芳滋她……」杰鸿上接不接下气说着。
竣炜完全听不懂杰鸿在说什麽,可是一听见芳滋两个字,他瞬间冲过去,心急如焚:「你说什麽!芳滋她怎麽了!?」
「总之先跟我过来!」
两人来到校门口时,一群女孩子聚集在那里。
「好帅喔,本人比杂志还好看!」
「好想去跟他要赖!」
「看我这里!看我这里!!」
竣炜有些傻眼:「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有明星来他们学校?
「你看被她们围着的人是谁。」杰鸿指着那鹤立鸡群般的男子。
「他……他不是仁杰学长吗!他怎麽会来这里!?」
「你再看站在他前面的是谁。」
因为仁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竣炜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前站着一个人,还是杰鸿提醒才发现。
「咦……那、那是!」
黝黑光亮的长发,看了一年的背影。竣炜没想到芳滋会认识仁杰,他嘴巴张得大大的,晴天霹雳,受到不少刺激。
不过对芳滋来说,她现在感到烦躁——
「你怎麽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接我的宝贝妹妹回家罗。」
为了拉近兄妹的关系,重新和睦相处。他甚至推迟今天的篮球训练。反正这礼拜的练习赛他又不会参加,毕竟对方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
「不用!你快回去!」芳滋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她怕竣炜看到现在这一幕。
说人人到——她担心似的回望时,却正好与竣炜的视线对上。
因为站在他旁边的杰鸿非常醒目,鹤立鸡群,能够当上中锋,除了力量出众,体格也要高大。
慌乱的情绪拥上,竣炜下意识後退半步,啪!杰鸿的手掌放在他的後背。
「就算他们交往也不准你逃避。」
这种时候,就轮到好朋友该挺身而出。即便对方是冠军球队的队长,他也不能让好朋友弱了气焰。
看见妹妹突然偏头盯着某个地方。仁杰也跟着转过去,在发现是男生的瞬间,脸色阴沉,面露不悦。
他抓着芳滋的手腕,大步向他们过去。
「哥!你干嘛啊!?」
「你在看那两个男生对吧!里面是不是有你在乎的人!我要让他们知道,不是什麽人都有资格认识我妹的!」
「蛤?你在说什麽啊?话说回来,我想认识谁关你什麽事!?」
芳滋是压低声音跟仁杰说话的,周围的吵杂让竣炜丝毫听不到。
两人的互动在竣炜眼中彷佛是芳滋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羞涩面红地对仁杰讲悄悄话。
殊不知芳滋快气炸了。
听见芳滋的话,仁杰更是气得牙痒痒,决定把这股情绪好好地发泄在他们身上。
但是走近一看,他突然惊呼:「咦……你不是……好久不见啊!」
竣炜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语颤说道:「你、你记得我!?」
双方从那次之後就再也没交手了。他本以为像自己这种勉强的二流队伍是不可能被身处超一流的他给记住。
「要忘记一个能够迫使我传球的人很难的~不过我倒是真的忘记你在哪间学校了,哈哈——」
「这礼拜……後天!就是我们与你的练习赛!!」竣炜大喊着。
「原来後天那场的队伍就是你们,我一向对教练安排的练习赛,不会去过问。但既然对手是你,我不会放水的。」
早在一年前IH称霸赛,竣炜挡下他时,仁杰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这次的练习赛,将会间接影响到双方正式比赛时的士气。
哪怕是在当时战况更为激烈的决战,对方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竣炜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给对方如此的惦记,在压力下,也充斥着战火。
「……我说仁杰学长,你过来说这番话为什麽要抓着芳滋同学的手?」
杰鸿打断他们彼此的视线交流。在刚刚他以为仁杰走过来是为了挑衅,已经要做好干架的准备。
幸好没有打起来,不过他们的关系是什麽还是要问一下。
杰鸿一提醒,仁杰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来回看他们俩个:「既然大家都是篮球队的,那我也不刁难你们,想追我妹先打败我!」
仁杰一语惊人!
「啥!你妹!?」
「你们是兄妹!?」
「哥你在胡说八道什麽!」
三道声音分别来自杰鸿、竣炜以及芳滋。
搞了半天,原来仁杰与芳滋是兄妹,竣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懊悔自己刚对仁杰出言不逊的举动。
相较之下,杰鸿就比较随意了,毕竟他只是帮竣炜询问两人的关系。
而对芳滋来说,她极不愿意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因为那代表着她将会重新被注视、被关注,被……压力逼迫做不愿的事。
芳滋猛地甩开仁杰的手,情绪激动说:「你干嘛说出来!你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让竣炜同学知道我的哥哥就是去年打败他的人吗!」
仁杰怔怔,他从来没看过芳滋的这一面。不只是他,所有围着的人也是一愣。被大家注视的芳滋脸色发白,嘴唇打颤。
『芳滋你喜欢他喔!看你们两个天天腻在一起。』
『她喜欢谁啊?……真的假的,好恶心喔,那种的你也要,怪胎!』
『欸怪胎,如果你要跟那个胖子在一起,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曾经的过去如回忆播放,历历在目。
『就跟……就跟当时一样!』
被朋友孤立,被同学排挤,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跟当时一样完全不坚强,非常脆弱。
「不……我……」她摇摇头,开始慌乱,语无伦次:「我不想被人发现我在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