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被梦惊醒或者是被脚步声吵醒的,总之当我有意识时,房间还是一片漆黑。
我没有完全张开眼睛,反正什麽也看不到。
门外紧急出口的绿光,有三个身影。
其中一个是娟姨?我这麽想时就听到他微弱,似乎有点在哭的声音。
旁边那个是阿仁叔吧?
还有一个..穿着白袍的人?是医生吗?
「难道还是没发现是什麽原因吗?」阿仁叔带点疲惫的语气,很累的样子。
「目前是看不出来。他的脑部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现象,我们推测这是心理因素,也许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医生冷冷地这样讲,大概也是很无奈。
「拜托医生,帮我们想想办法好吗?他从小就是自己这样走过来的,连自己的生父生母都没看过,我们也没什麽能帮得上他忙的…」娟姨情绪激动,拉着医生的上衣。
对喔,我怎麽没想到我的父母亲是谁呢?我是被捡来的?
「其实我建议你们,带他到像台北这样的都市,那里的医院设备比较完善,医生也比较厉害,像这里乡下的小医院根本没办法治疗像他这样的小孩。」
我看见娟姨跌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的身影,觉得好心酸。
头一阵刺痛让我想起刚刚的梦,一道闪光…这代表什麽呢。
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张开眼看见的是笑咪咪的娟姨。
「小光,我们今天要先回家拿东西,然後带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喔!」她很有活力的这样说,但是话里一丝的忧伤还是没被我放过。
我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喝着娟姨刚买来的鲜奶。
我坐在轮椅上,等着娟姨和柜台的护士讲了几句话。
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其实非常瘦,像好几天没吃东西那样。
阿仁叔手上拿着一个大袋子,推着我的轮椅。「走吧,我们先出去,晒晒太阳。」
到医院外面,我才发觉原来自己有多久没见到阳光。和煦的日光,暖暖的,晒起来很舒服。
阿仁叔拿着一个叫做「手机」的装置,按了几个键开始讲电话。
挂电话之後,他说:「小光,我们等等要回家,看到大家都要记得问好喔!」他用一种很开心很期待的心情对我说。
问好吗..
我心里只有一堆想法。
我认得那些人吗?他们叫什麽名字?他们看到我是什麽感觉?
但我没有和阿仁叔讲,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
娟姨从医院门口走出来的时候,计程车刚好到。
不知为何地一阵大风吹来让我不舒服,又快要想起什麽。
娟姨兴奋的跟我说:「快点快点,你们先上车,我把小光的轮椅放回去。」
坐上车後,司机往後看了我一眼。
是我的错觉吗?他的嘴角好像在抽动。
而且长得很眼熟。
算了吧,我连娟姨都认不出来还会认得这司机?
回程的路上,我静静靠着阿仁叔宽厚的手臂,不敢再多想。
*****
「对对..就是这里..绿色牌子那里就好..」阿仁叔指着前方的路。
计程车司机拉下排档,停在这一望无际的玉米田旁。
『家』,到了。
我感觉整个胃里面的东西都快喷出来了,像有只龙在里面不停的翻滚。
不晓得等下看到我的『家人』会是什麽样子。
打开车门,我站在太阳底下看着这方圆两公里内唯一的一栋房子。
三层楼的,看起来没想像中壮观。
等着阿仁叔和娟姨付车费,拿行李,我再次看着那栋房子,突然想起了那个梦。
闪光..突然觉得好熟悉.
算了,先进去再说。
走近那栋房子,我听到了人们此起彼落的笑声。在聊天吧?
到门口时,阿仁叔和娟姨一左一右牵着我,手上还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整个心脏狂跳。
「对啊,我们进去吧。」阿仁叔推开庭院的木栅栏,带着我走进去。
屋子里的人大概是听到有人来了,突然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穿着浅黄色洋装、披着一头及肩长发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用天真又有点害羞的眼神看着我。
「哈罗!你可以帮我叫黄阿婶…」
我不知道当时阿仁叔对那个女孩说了什麽,也不记得那女孩叫什麽名字。
我只知道当我们两个一对上视线,他的眼神中流露一丝恐惧。
感觉有什麽东西变了。
那女孩进屋後我们也跟着进去,我想在客厅里找到她的身影,可惜没见着。
在房间里吧。
仔细观察了一家人,我发现整栋楼有五层,每层住的都是同个直系血亲。
阿仁叔和娟姨一进门就被一群小孩子拉去玩,我只好呆站在门口。
其他的人好像也是当作没看见我,自顾自地聊天。
黄婶婶好像是终於察觉到我了,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其他人的目光也顺势看向我。
「你的房间在三楼。」他用一种没感情没语调的声音跟我说,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掉。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我提着行李箱走上三楼,打算先进房间。
天啊,原来我的行李真重。看来我的身体状况很好,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人好端端的怎麽在医院?
不过,刚才怎麽没有人问我发生了什麽事…
难道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正当我边拖着行李边想时,眼角瞥见一个身影。
那个黄色洋装的女孩!
他双手放在窗户上,眼睛盯着外头,内心不知在想什麽,感觉有点悲伤。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转过头来,我赶紧继续拉着行李往上走。
等等,他的嘴角好像抽动了一下…
是笑还是哭呢?
我想转头看看时,他已经跑掉了。
算了,不管那麽多。
打了一个大呵欠。我怎麽那麽想睡觉!
进去房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