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流星許願 — 017

听完故事的我们,静静地看着前方,而我率先开口。

「真没想到我会给你一个过肩摔。」

「齁天哪!这你也能忘算你厉害。」杨顺延挑挑眉,韩枫崎只是轻笑一声,杨顺延往他瞪过去。

「喂你笑屁,还不是被你陷害。」

「干我什麽事,是你自己爱把妹。」

「好了啦,已经十点多了,我们收一收走吧。」我拿起包包站起身,三个人瞄了一眼连亚雯,眼中闪过一点落寞,才转身离开。

三个人回到家,我们各自洗完澡後回到房间里休息。韩枫崎披着头巾,手拿着手机坐到床上。

叮咚。

「谁啊?乐萱?」杨顺延斜眼看他。

韩枫崎对着手机发愣,半晌後才摇摇头,「你妹妹。」

一声巨响,原来是杨顺延从床上跌下来,「她要干嘛?」

韩枫崎正眼看他,「这礼拜六,她打算约我。」

「不要去。」杨顺延告诉他。

「为什麽?这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弊啊。」

「是这样没错…你打算问她那件事吗?」

「我看她要说什麽,反正我大概要对她认真了。」

「好吧,要我跟着?」

「你傻了吗?你要跟乐萱去医院。」韩枫崎斜眼看他。

「那我说你去学校找教练。」

「嗯。」

韩枫崎走向操场,看到一个人坐在司令台上,他冠上平常的笑容,和颜悦色地走过去。

「怎麽选在这?不热吗?」韩枫崎坐到她旁边,但两人之间仍隔着一小段距离。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我不想旁边有人在,很别扭。」杨依庭憨憨地笑了笑,韩枫崎看着他微微一笑。

是要装到什麽时候?韩枫崎这麽想着。

「你打算说什麽?」韩枫崎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她。

杨依庭的脸颊微微泛红,韩枫崎猜想,大概是告白吧?

「其实呢,高一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你了。你记得高一上在活动中心,那时候被学长纠缠不清,你马上跑过来救我,我真的很开心,在学校,偶尔会和你对到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但是每次一看到你,心脏就会噗通噗通地跳着,我才发现,那就是喜欢。高二,我打算主动出击,所以选了篮球队当经理,其实能那麽近距离看你,我真的很高兴,也可以和你讲话,甚至能下课跑到你教室找你,现在,也能单独约你出来,我真的意想不到。韩枫崎,我喜欢你。」杨依庭在最後转头看他,与韩枫崎的眼神对个正着,韩枫崎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接着轻笑一声。

笑什麽呢?

笑杨依庭为什麽能那麽虚伪。

韩枫崎转头看向前方,许多大树已经只剩下树枝,地上的落叶已经被扫的乾净,天气已经冷到可以从嘴巴呼出气来,韩枫崎闭着眼睛半晌後,才准备开口。

「谢谢,不过,你确定你只想讲这些?」韩枫崎挑挑眉。

「对,什麽意思?我真的只想…」

韩枫崎不等她讲完,直接插入,「你确定?其实你知道吗?那一天帮你从学长他们救出来不是我的意愿,我是觉得很麻烦而且与学长有纷争对我们晚一辈的人来说并不有利,所以我完全不想插手,但是乐萱叫我去救你,我只好去了,不过这好像造成你的幻想,还有,每次和你对到眼也只是不小心,你能意识到你是自我感觉良好我很庆幸,再来,高二我会和你讲话,除了公事的部分,其余的只是为了乐萱,因为我知道了,你会伤害她,所以我不得不跟你要好,这样你就会心满意足,不会去伤害她,总而言之,你对我来说,就是个祸害,如果你把乐萱当敌人,我就会把你当敌人;如果你伤害她,我,也会毫不留情地伤害你,就是这样。」

杨依庭瞪大双眼,眼睛也渐渐泛红,最後眼泪在眼角窜出,「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乐萱?」

「对,为了乐萱,我什麽都愿意做。」

杨依庭终於掉下泪,举起手想要闪韩枫崎一巴掌,而韩枫崎抓住她的手眼中只带着冷漠。

「你打算打我?你凭什麽打我?你对乐萱的伤害还不够吗?」

杨依庭用力挣开韩枫崎的手,醒了醒鼻子後笑出声,刚刚那害羞腼腆的笑容消失了,刚刚那失恋难过的样子消失了,果然跟杨顺延讲的一样,毕竟哥哥是最了解妹妹的。

「呵呵,韩枫崎,你可以再傻一点。你知道你这样常常跟我走在一起,自以为不会让我有机可乘去伤害乐萱,结果呢,你却让她心痛了你知道吗?这样比起我去伤害她,你这样更残忍!」杨依庭几乎是用尽全力大吼,韩枫崎没想到她会这样讲,完全瞠目结舌,但却也知道,杨依庭说的是事实,他也无法完全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杨依庭。

她则轻笑一声,带了各种轻蔑的感情。

「没话说了吧!韩枫崎,我问你,你是多喜欢颜乐萱?喜欢到已经失去理智,连到底是保护还是伤害都不知道了,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杨依庭双手抱胸,斜眼看他。

「就算我的方法错误,但比对乐萱的感情,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乐萱她乐观开朗,人很好,常常希望自己不要伤害到任何人,所以每次受伤的都是自己,几乎不顾自己的感受,所以常常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韩枫崎讲到这就笑了一声,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杨依庭愤愤地想要开口说话,韩枫崎却又接了下去。

「她很心细,同学老师朋友发生什麽事,她都可以观察得到,也会小心翼翼地去安慰对方,不让对方再戳到伤心处,她很理解对方的感受,对方在想什麽,所以许多事情交给她,几乎都可以完成,尤其是看她努力的样子,我总是会嘴角上扬,我很喜欢看她这样,努力到最後的样子。」韩枫崎微微一笑,似乎只要讲着我的事,他都会很开心,杨依庭听韩枫崎讲完,勾起唇角,「愚蠢至极。」

「什麽?」韩枫崎抬眼瞪她。

「你说她心细,可以了解对方心里在想什麽,可是很矛盾的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麽,不是吗?别人的事情都可以处理的很好,自己的事却常常毫无头绪,甚至是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例如…默默地把不开心往心里吞。」杨依庭笑得更深了,韩枫崎心里知道她在讲什麽,只是冷静地看着她,「我知道。」

杨依庭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想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说,韩枫崎这时候接话了,「不过你这次太过分了。」

「什麽?」杨依庭皱眉。

「少装傻了,不就是你,把亚雯推下楼的吗?」

「什麽?亚雯跌下楼了?」杨依庭假装惊讶,韩枫崎只是轻笑一声,觉得明明知道就是她做的事,却要装的不知道,这样不累吗?

「她在学校被推下楼,由於力道之大,导致地上一摊血迹,现在…」

「醒来了?竟然还污蔑我?」杨依庭语带荒谬,韩枫崎终於按捺不住脾气,几乎快要失控地大吼,「她根本没有醒来!」

杨依庭惊愣地倒退几步,「呵…呵呵,你在开玩笑吧?那个平常乐观开朗的连亚雯欸?」

「你觉得这种事还能开玩笑?」韩枫崎眼中带上一层阴影,慢慢垂下眼。

「我听说你们不是这样讲的,听说是家里发有事吧?哈,韩枫崎,你想吓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吧?」杨依庭扯扯嘴角,脸上表情的不在意,其实内心非常害怕,她没有想到那个亚雯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大概已经过了三个礼拜,在学校没见到她在他们四个之中,倒也觉得奇怪,但是听说他们自己讲是家里有事,她也大概松了一口气,原本杨依庭只是想给她警告,不要再骚扰她,所以顺手推了下去,不过如今却从韩枫崎韩枫崎口中讲出“连亚雯还没醒来”这种话,她也不难不相信,因为她知道韩枫崎这个人几乎不把朋友的事开玩笑。

「找我出来有什麽事?」

「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乐萱了。」

「凭什麽?我难道也不能喜欢一个人吗?我喜欢韩枫崎有错吗?」

「所以我才来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她了?」

「不管你求我几次我都不会退让。」

「杨依庭你!」

「怎麽?想闪我一巴掌?你想得美!」

「等等…」

「哼,敢再惹我试试看。」

「好,韩枫崎,你要我讲出实话,好啊!我告诉你,连亚雯就是我推的!」杨依庭大声说出来,好像一副我没有错的样子。

「真的是你!好,算了,反正如今你承认了,亚雯也不会醒来。杨依庭,我问你,你这样做到底有什麽意义?」

「你问我有什麽意义吗?我纯粹只是看颜乐萱不爽,因为她待在你身边我看了就不爽!青梅竹马根本就是屁!明明就互相喜欢对方,为什麽还不好好在一起?看了你们这个样子我就火大!我看你这样一次一次被颜乐萱伤害,我不得不把你抢过来,只是这样。」

韩枫崎看了她良久,小声地笑出来。

「你笑屁!」

「杨依庭,其实你也没有到很坏啊!」韩枫崎露出灿烂的笑容,杨依庭愣愣,脸微微地红了起来,「你…你干嘛突…突然讲这种话?」

「没事。杨依庭,你不了解乐萱,她之前受过的伤,没有人可以了解,所以她才会这样拒绝别人,其实开学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她,毕竟她暑假受的伤很大,但是恢复期又比我们想像中快,这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她比之前乐观,比之前努力,也比之前更会隐藏感情,所以我们都很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是指…」

「就是逃到我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杨依庭张开嘴,却又闭上,他们一同看着地上,「我不知道颜乐萱她…」

「没关系。」

「对不起。」

韩枫崎霎时转头看向杨依庭,没想到她会道歉,韩枫崎挑挑眉,「你这是…」

「怎麽样?我不能道歉吗?」杨依庭双手抱胸,斜眼看他。

「我知道了,谢谢。不过,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依然是…」

「哎呀我知道啦!你赶快回去医院吧!到时候颜乐萱又什麽来着?消失不见!」杨依庭摆摆手,示意他赶快走,韩枫崎微笑,瞥了她一眼,然後就掉头离开。

杨依庭看着韩枫崎离去的背影,靠着墙缓缓蹲下,良久才说道,「韩枫崎,你可要好好加油。」

冷冽的微风,吹拂大地,杨依庭在她手上吹了几口热气,最後掺了几滴泪水,她笨手笨脚地擦了擦,傻笑一声。

「你哭屁啊!还好你是输给颜乐萱那种…品学兼优、受大家爱戴、善良天真的人,被甩了值得啦!韩枫崎…你可是遇到一个难缠的人哦,颜乐萱…下次看到你,一定要带着韩枫崎来,没有的话,不就辜负了我要退出战场的决心。」杨依庭醒了醒鼻子,用力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气,便吐了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是因为放下心中的大石吗?

是因为终於可以不用这麽费尽心思地去追求不属於自己的爱吗?

是因为…韩枫崎喜欢上的是,乐萱?

这麽说起来,杨依庭并不讨厌我喽?

该感到庆幸吗?

或许一开始,杨依庭就没有讨厌我,只是觉得站在韩枫崎旁的我,她觉得根本比不上,所以才会恼羞成怒,才会想看看站在韩枫崎旁时大家会说她什麽,想知道她自己也是否可以比得上我,但是後来的好胜心越来越强,导致杨依庭做出连她都不会想像到的事,可是她自己却越陷越深,无法停下手,最後才酿成大祸。

如今,她想想,该放手了。

就这样放手吧,然後去道歉。

她应该也要去跟她哥哥道歉,因为她早就知道,她哥哥对连亚雯有意思,何止有意思,她看她哥根本爱的要死。

既然韩枫崎已经知道是她推连亚雯下去的,那哥哥必然知道,只不过他没有冲动跑来找杨依庭理论,想必哥哥是不确定,不然就是,他变得成熟了。

因为连亚雯,所以她哥哥变得成熟了。

莫名的後悔感来袭,杨依庭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或许,连亚雯待在哥哥身边是对的。

她又扬起笑容,瞥了一眼远方凋零的树木,白净的天空犹如她心中的一片情景,没有任何杂念,没有任何妒忌,就这样带着一片白,去走向未来的每一条路吧。

只要不要让我知道,杨依庭做这些事都是因为我,我就可以一直待在大家身边,但是事情往往不如预期。

总在预料之外,来不及阻止,来不及防备。

原以为能抓到的平静,在一念之间......

全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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